22. File.22默契 灯塔、坦诚、只要……
与黑泽阵的初遇就是这么一回事。
以这个夜晚为开头,羽川和回忆过很多次与他相处的时光,以防自己遗忘这个重要的幼驯染。
为了拯救世界而进行的异世界冒险充满未知,不确定花费的时间,不确定经历的人事,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活着回去。
血脉相连的双亲漠然以待,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黑泽阵是羽川和心中不可替代的唯一对象。
在那段旅途中,与黑泽阵一起度过的时间绝非用来缓解苦涩的糖果,而是每一次回忆都会使羽川和坚定不移走下去的灯塔。
灯塔中有两个人,一个人离开去进行异世界冒险,被留下的另一个人察觉真相,同样选择离开,踏上了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不同道路——但灯塔永不熄灭。
……
“……”
意识上浮,房间中另一个人的呼吸被捕捉到,警惕[xing]刻在骨子里的银长发青年在床上睁开眼,神情清醒,目光清明。
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昏迷前发生的事在脑海中回放,他不动声[se]地向另一个人的方向看去,在床边支起的躺椅上是沉沉入睡的“一般市民”。
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黑泽阵从床上坐起掀开毛毯检查,最先感受到的是一阵冷意——除去腹部被缠上绷带,他全身上下的衣物都被脱掉了。
床铺柔软又温暖,与被子一起使他在昏迷中免受寒意侵扰,而床头柜上,除了保温杯和水杯,是叠好放置的内裤和衬衣,以及一件浴袍。
“……”
收留他的包扎者显然细心地考虑了很多方面。
结束观察,他心情复杂地又看了一眼躺椅上的[shu]人。
屋外的风雨已经稍缓,黑泽阵披上浴袍下床,在拿起衣物之前,弯腰给躺椅上的人掖好被角,额发之下,眉眼毫无[bo]澜——在过去,他与羽川和互相照顾,这种事彼此都做过。
虽然现在认识他的人也许会被这一幕吓到。
他没有停留太久,拿起衣物,又径直去了浴室。
淋浴器被打开,水汽很快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热气升腾,青年沉默地拆开绷带,手指摸索和目光检查,不再流血,狰狞的、蠕动着的伤[kou]仍能看见血[rou],边缘却没有原本让人想起毒药的黑[se]——妖怪制造的伤[kou],不明毒素或者诅咒克制了他的自愈力,而现在,它被清理了。
不出三天,这几道严重的抓伤会愈合,难看的疤痕也会在之后的时间慢慢消失。
毫无疑问,伤[kou]是疼痛的。青年却忽地笑了一下,嘴角短暂翘起一瞬,快速地清洗身上后,在绷带被水汽浸湿之前重新缠了回去。
他拉开浴室门,对上一双谴责的、含着关切的赤眸。
已经醒来、扒着躺椅椅背的羽川和上上下下地看自家不懂养生的幼驯染,叹气道:“我帮你吹头发吧?”
“……好。”黑泽阵点头,神情并无抗拒之意。
于是她抱着被子从躺椅上下来,从[chou]屉里翻出吹风机。
……
“呼呼呼——”吹风机在客房里响着,气氛忽然就温馨起来了。
两人自幼年开始便待在一起,相处模式已经定了型,即使时隔七年再次于同一个空间相处,彼此都经历过很多,在不针锋相对的情况下,也很难在浮现出的[shu]悉感中创造出紧绷的气氛。
黑泽阵坐在马扎上,两只大长腿略有些别扭地伸开,而躺椅边坐着的羽川和举着吹风机,细致地吹着他那头又长又亮的银发,以前也不是没给他吹过,但那时头发可没这么长。
由于在对方昏迷时已经做过一次,这回她做得顺手极了,眼见银[se]长发越来越柔顺,稍一捧起便从从指尖滑落,没忍住玩了起来。
捧起、滑落、再捧起、再滑落……另一只手上的吹风机吹得有些漫不经心。
黑泽阵忍无可忍,抬手抓住作乱的右手腕,道:“很好玩吗?”
“很好玩。”羽川和什么话都敢说,暂且关掉吹风机,超诚恳,“阿阵,介意推荐一下从基因上改变发[se]的美发师吗?”
“没有这样的人。”黑泽阵握着手腕,视线从不再是绷带而是贴着纱布的伤处划过,平静道,“认真一点。”
“是是、我会认真的。”羽川和[chou]出手,继续吹头发,“我很担心你,阿阵。” 她的语气并不郑重,好像只是随[kou]一说。
但黑泽阵知道这个人从不说掩饰[xing]的话,喜欢和讨厌的言语都发自真心,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直白到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也很让他没辙。
他沉默了一会:“那是一般市民不应该接触的事。”
又一次拒绝,却可以称之为劝说。
“没事,等我捏个假身份,你就会有法外狂徒的好队友了!”羽川和很坚定地说,想着对方不可能什么猜测都没有,没有掩饰,坦[dang]地发出直球,“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黑泽阵:“……”
羽川和看不见的正面,他垂下眼,神情晦暗不明,墨绿的眼瞳在[yin]影下更显晦涩。
“免了。”他低声说,语调突然有些冷淡了,“你自己也有麻烦的事吧?危险的客人和物品,咖啡店可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没想到会被这么反问的羽川和愣了一下,忽地察觉到其中不对——从织田作和鬼王之血的事件中能分析出这些吗?
“制药公司的那个晚上……”长发已经被吹干,她关掉吹风机,小心翼翼地说,“你认出我了?”
“反应不算太慢。”黑泽阵嗤笑一声,“说了很多胆大的话啊。”
一瞬间,羽川和不知道是感叹“捂得那么严实还变声你都能认出来,不会是喜欢我吧”,还是该羞耻“放飞自我的发言被不想被认出来的幼驯染听到了”——最后她选择两个都要。
“你果然是喜欢我吧,阿阵。”她深沉地说,“那时候,其实是因为我的话生气了,对不对?”
“……回答我的问题。”青年说,看上去是懒得回答,但也可以视为转移话题。
而在羽川和眼中,没有否定就是肯定!
“确实会有麻烦的事。”于是她老实道,“我有很多没有告诉你的事。关于七年中你认为的「假货」,和那两个没有身份痕迹的客人……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
她没抱对方会同意的期望。
在很早以前,两人便有一个默契:除去一起做的事外,如果在对方想说出秘密时,自己也必须给出一个秘密。即使没有同样的价值,也要这样做。
此刻的节奏其实与解决妖怪的那个晚上一样。
“你看不见妖怪”的疑问和“你怎么能看见妖怪”的反问,“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回答”和无言的避让……黑泽阵会拒绝她。
黑泽阵也确实拒绝了她。
“那就不要自找麻烦。”他目视前方,隐晦却又坦诚,“你在这里就可以了。”
曾经不在的人回来了,只要她还在,没有任何存在能使他们再次分开。
“那就对今夜的事做个总结吧。”预料之中的回答没有让羽川和消沉,她笑眯眯地说,“你能来我这里,我很高兴,阿阵。不过以后还是不要这样突然了,很吓人。”
再来一次她真的会生气。“下次再见”和“注意安全”的话明明是好意,怎么就反着来了?
“……只是一个意外。”黑泽阵说,从马扎上站起,“我要走了。”
“不需要吃些什么吗?”
“不需要。”
黑[se]长风衣和礼帽早已被羽川和烘干挂在衣架上,衣兜里的枪和零碎物件都被羽川和清出来,黑泽阵穿上外套,带好装备出了门。
此刻夜晚已经过去,雨水初停的[chao]湿水汽在开门时充盈肺腔,天光微亮。
这个时候离开是最好的时间。
没有说再见,黑泽阵按住礼帽,走进了雨后的街道。
送他离开的羽川和搓搓指尖,转头又钻进屋里。
被拒绝也不影响她调查,反正按照规律,她指不定会和黑衣组织打上好几次[jiao]道。
就从宴会上的那三个人入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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