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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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的北周细作众多,因指挥使素质过硬,管理到位,一直以来,众人身份都藏得极好,偶尔有零星的倒霉蛋被抓,却也无碍大局。
烟年向指挥使申请金盆洗手,一直未得回应。
近日皇城司抽了冷子似的,非说城里混入了奸细,投入大量人手追查,一时汴京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指挥使忙得焦头烂额,反而无法顾及烟年。
烟年行事也更加小心,特特派乌都古通知蒺藜,近日莫要来与她接头。
一众同僚中,只有燕燕是相对安全,因为她运气好,当初顶替了一个逃难贵族小娘子的身份,这些年寄住贵族亲戚家,身份干净,从未被皇城司留意过。
烟年脱身心切,同时又记挂着一同金盆洗手的约定,故冒着风险传信予她,约在常去的茶寮一叙。
出发当日,烟年再三观察,确保身边没有叶朝云的人马后,才跨出叶府门栏。
在果子店二层的临窗座椅边,烟年看到了燕燕。
第一眼居然没认出来。
几月未见,燕燕整个人长胖了一圈,原本瘦得有些凹陷的脸蛋都圆润了,甚至能贴到年画上招福
烟年揉了揉眼,打量许久,才确认了这的确是燕燕。
人虽然圆润了,脸颊上依然挂着两团讨喜的酒窝这对酒窝是燕燕最显著的标志,令她格外受中老年妇女的喜爱。
烟年对着红光满面的燕燕,只觉十分离谱。
怎么全汴京细作猥琐躲藏时,她反而滋润了啊
见她前来,燕燕开开心心握住她手,开口道“呀,是烟年姐姐”
烟年道“柳小娘子,许久不见了。”
两人相携而坐,选的是临街的竹靠,教侍卫们只听得到她们说话,而看不到她们的口型。
“柳小娘子近日如何”烟年出声问道。
语罢,烟年极快地翕动嘴唇皇城司正追查细作,近日你要多加小心。
燕燕面色微凝,笑道“劳烟娘子记挂,我近来一切都好,今日出来买些茶,回头送给我家大娘子。”
她也以唇语回应有所耳闻,只是此事颇为古怪,指挥使也不知皇城司为何突然发难。
烟年又与她正常闲聊,中间飞快插一句燕燕,那日我去觐见太后,她发觉了我是周人,但不知为何,她没有捉拿我。
燕燕眼角古怪地一抽,十指蓦然抓紧了茶饼,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一圈。
烟年知道,她定是怕自己叛变了。
做细作日久,长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只会觉得无人真正可信。
叶叙川其实并没有说错,他们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警惕、猜疑,这都是刻入了血骨的脏东西,余生都无法摆脱。
所以,她无声地塞了一颗冰凌子到燕燕手中,并以极为平静的目光看着她。
燕燕一愣,明白了烟年的意思。
烟年和燕燕都是最高等级的细作,知道的秘事太多,所以格外危险,北周为防细作背叛,会以冰凌种控制他们,一旦断了解药,便会在月圆之夜体会挖心剖骨的痛苦。
好的能撑过半年,体质差些的,只需三个月便要脏器衰竭而亡。
烟年不会背叛,因为她怕疼,还惜命。
即使被叶叙川拿匕首抵着胸口,也一刻不停地想着脱身。
对,烟年不会背叛
燕燕深吸了口气,保持着笑容“我还是喜欢方山露芽,初尝清甜,后头微苦,这才显韵味呢。”
在侍卫们瞧不见的地方,她眼里满是凝重之色,沉着道烟年,你先按兵不动,万不可中引蛇出洞之计,待风声过去再设法脱身,你这半年劳苦功高,若真有那么一日,我、蒺藜、指挥使都会帮你。
烟年扯动嘴角好。
两人私下以唇语飞速交谈,表面上却还言笑晏晏,烟年笑着炫耀叶叙川送她琵琶,燕燕也假笑着捧她的场。
忽然,烟年问道我年后准备回乡,等这场风波过了,你也向指挥使乞休罢,咱们两人结伴回乡。
此事早已说定,她其实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没想到燕燕先是一愣,随即移开了目光。
这点犹豫逃不过烟年的眼睛。
她顿觉不对劲,忙追问道不跟我走了吗
燕燕有些心虚,抿了抿嘴。
那两枚酒窝又浮现在她脸颊上。
她嘴上道“叶大人对烟年姐姐可真好”
然后用唇语道烟年,此事说来话长,我遇见了一个很好的人,想为他留在汴京,便不跟你回去啦。
烟年满脸阴沉地回了府。
回屋关上门,才重重骂了一句“大爷的”
“谁的大爷惹了烟姐呀”
翠梨送上清茶降火。
烟年一饮而尽,冷笑道“一个见色起意的登徒子罢了,见燕燕长得好,非说要娶她,燕燕居然上了他的鬼当,还说要为他留在汴京。”
翠梨沉吟“见色起意小燕姐哪有什么色好贪啊”
“烟姐,莫非你听说过那个那个登徒子”
“没有。”烟年道“我专门探听高级情报,五品以下统统不屑一顾,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府衙芝麻吏,我上哪儿听说过他去”
翠梨道“既然娘子不认得他,小燕姐也信任他,那他定不是个坏人吧,若是大族出身,说不定他俩也算门当户对,佳偶天成了”
烟年气得拍桌“你帮哪边的都怪这臭男人,燕燕都不跟我回北周了。”
翠梨安慰她道“烟姐,小燕姐她聪慧机灵,既然想留下,那就留下呗,这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呀,若论起来,物产还比北周丰富些呢。”
烟年何尝不懂
她臭着脸,喝下一口凉茶“我还真能把她绑了不成她爱留下便留下,大不了我一个人回去。”
翠梨嘿嘿一笑“别回得太急呀,没准还能喝一口小燕姐的喜酒呢。”
烟年狠狠瞪她一眼,从怀中翻出燕燕的护符,扔在桌上。
平安两字分外扎眼。
看了片刻,她叹了口气,又将护符收回怀中。
“罢了,大不了我一个人回去,盖房子时给她留上一间,对方真是良人也好,若非可托之人,她至少还能回来找我。”
指挥使无故失踪,烟年的金盆洗手计划又一次搁置下来。
这些日子,外头萧索肃杀,满街都是黑甲的皇城司卫兵,他们的长靴踏过遍地金黄落叶,带走一个个他们认为可疑的人。
燕燕和烟年身份做得极好,俱是安全的,只有蒺藜比较危险。
那日让乌都古穿信却扑了个空,几天没有这小子的消息,烟年也有些着急,拐弯抹角地向叶叙川打探皇城司动向。
叶叙川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随口道“皇城司不由我管辖,太后娘娘既然想抓捕细作,让她抓便是。”
烟年暗自咬牙。
什么叫让她抓便是这一场折腾下来,多少细作和无辜之人会因此送命啊
她垂首道“我只是怕此举惹怒了北周,铁骑南下,家乡又要遭殃。”
“不会,”叶叙川道“使团年后便要启程,北周那官家再昏庸,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滋事。”
烟年略略放下了心。
叶叙川捻熄灯火,又淡淡添一句“况且,细作什么脏活都做,知道的东西太多,用他们的人也未必放心,皇城司这番一闹,正给了他们主子弃卒保帅的机会。”
他道“若他们的统领够狠心,选无亲无故的小孩来做细作,那他们死后,连抚恤都不必出了。”
烟年脸色蓦地一白,幸好夜色暗沉,旁人看不真切。
“歇息吧。”叶叙川漫不经心道“这都不是你该操的心。”
烟年每逢神经紧张之时,总是易做噩梦,这次午夜梦回,她恍惚看见蒺藜置身于阴影之中,四周烛火重重,是皇城司狱那间最深的水牢。
他像当初的鹤影那样毫无生机,血水与汗水顺着脸颊淌下,奄奄一息地叫她“烟姐救救我”
“救你”一道气定神闲,温和轻柔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她是我的女人,为什么要去救你”
烟年悚然一惊,冷汗簌簌而下。
多年细作,令她在梦里也无法活得像个人,见此情形,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救蒺藜,而是他究竟吐露了多少,可有供出自己么。
犹豫一瞬,强大的忍耐力压住了恐惧的生理反应,她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他被这般责罚,可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叶叙川笑道“他没犯任何错,只是被抛弃了罢了,还记得当初我们下过的那盘棋么他就是被你弃了的那枚废棋子。”
他凑近烟年耳边,话音中如淬了毒,满是高高在上的轻蔑戏谑。
“你今日舍弃了他,明日你的故国就会弃了你,也是,谁会正眼看见不得光的老鼠呢”
“用是自然千好万好,可是用完了就会嫌脏,嫌累赘,你那么聪明,应当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对么”
“现在,给我卸下这张画皮。”
话音未落,他扬手撕下烟年的假面。
烟年浑身巨震,惊慌尖叫,跌倒在铜镜前。
铜镜里映出鲜血淋漓的脸,像是自己,又像是母亲。
时隔十二年,她们好像步入了一个绝望的轮回,出生,生长,堕入不归之途,然后不得善终。
这梦做到这里,烟年便猛地惊醒了过来。
她恹恹起身,妆镜中映出憔悴的面容。
这脸上没有半分笑容,满是麻木与疲惫。
皇城司追捕之下,指挥使又能挺多久燕燕拒绝随她回去,蒺藜了无音讯她闭上了眼,顿觉今年的秋格外肃杀。
正发呆时,忽地门前珠帘一动,翠梨挑了帘子进来。
烟年抬头,不由一愣。
她从未在翠梨脸上见过如此焦灼的神情。
“娘子”翠梨压低声音,急切道“不好了,快随我去一趟东池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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