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章

  一句话差点把易冷整笑了，这是一条烟的事儿么。

  没空儿和他们废话，一个个的双手抱头趴好了别动。

  巡警赶到，顿感不妙，这是警察能处理的案子么，现场硝烟弥漫，装甲车，尸体横七竖八，死了五个押款员，防弹衣钢盔霰弹枪，这是打仗不是械斗啊。

  易冷拿出带国徽的黑皮证件：“省政府六处的。”

  这是他的一个掩护身份，六处通常是处理协调国家安全方面的处室，名义上挂省政府，其实是受秘密机关领导，公安们都懂，检验证件之后，一边呼叫进一步增援，一边按照现场最大的领导指示，封锁现场。

  很快特警队和市局领导都赶到现场，交警严密封锁道路，这条路干脆不准走了，这不是常规案子，涉及到国家安全方面，本来想让国安介入的，易冷说不用，我们中调部接手了。

  中调部并没有那么多的人手查案，还是要依托警方力量，现场清理干净，涉案人员不管活的死的一律拉走调查。

  市局抽调精兵强将限期破案，首先查本市所有银行押款车，这些车辆人员枪械都是归属公安机关管理的特殊保安公司，全都登记在册，可是本市的押款车以及押运员全都正常工作中，车辆全都在，人员除了几个病假事假也都联系上本人了，并没有成建制带着枪失踪的。

  再查这辆押款车的车牌和车架号，证实是不久前失窃的一辆民用车辆，经过非法改装，乔装改扮成押款车模样，这样才能掩饰带枪人员。

  头盔防弹衣特勤服这些，淘宝上就能买到，但枪械是很难搞到的，这些霰弹枪上的枪号都磨掉了，经技术手段恢复，查出这批枪是前年某地销毁的报废民用枪。

  而现场被打死的五个人，面容输入系统查不到对应人员，说明可能是缅北偷渡进来的廉价雇佣兵。

  雇佣兵听起来很牛逼，其实千差万别，黑水、瓦格纳那种军事承包商是鄙视链的顶端，而东南亚的雇佣兵就逊色不少，经验是有的，但水平不高，优点是价钱便宜，办事利索。

  这是针对易冷的又一次暗杀行动，是谁主使的不好说，但市局领导们放了心，这属于特殊案件，和老百姓关联不大，不然又是枪又是人命的，上级限期破案破不了，少不了要写检讨的。

  既然是特工行动，那就不急咯，慢慢查就是。

  最倒霉的是焦敖等人，虽然都知道是无辜的，但也得走流程，关起来挨个问，问七八个小时反反复复的，确定真的没有牵扯只是巧合出现在现场才完事，同时家里也被翻了个底朝天，电话微信网购开房记录银行流水全查一遍。

  四十八小时后，焦敖等人终于出来了，第一时间先打电话问旅游团，没去成，能不能退钱。

  当然不能退，机票耽误了是你自己的问题，但是钱不退，不代表不能继续行程，只是去程的机票得你自己出。

  焦敖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自己买机票比跟团游贵了许多，他有点肉疼。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是个陌生号码。

  “你谁！”焦敖心情不好，语气暴躁。

  “我。”声音有些熟悉，“你欠我一条华子，忘了？”

  “是大哥啊，记得记得，打死我都不能忘。”焦敖点头哈腰，大哥手持喷子血溅五步的英姿，他毕生难忘。

  “明天上午，你们几个带着行李到机场来。”大哥说完这句话就挂了。

  焦敖抽了一夜的烟，想了很多。

  被公安放出来之前，警察叮嘱他说，这事儿就忘了吧，谁问也不能说，说了你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连他们车上的行车记录仪里的存储卡都收走了的。

  焦敖猜测，大哥是特工，可能觉得自己是个临危不惧的人才，想征用自己为国效命，他有点害怕，也有点跃跃欲试，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

  次日，  焦敖等人带着旅游的全套装备，这回消停了，坐轻轨去的机场，一路根据电话引导来到公务机候机楼，那位大哥在这儿等他们呢。

  “上回不好意思，连累你们，正好顺路，我就带你们一起飞。”大哥说着，手一挥，机库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架湾流G550公务机。

  这不是易冷的私人飞机，而是江东航空旗下包机公司的飞机，被江东造船租下公务出差使用，如此铺场浪费并不是处于奢靡享受的心理，而是另有原因。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高科技加持下，公安机关破案的效率是极高的，很快就查到了那几个杀手曾经的踪迹，这几个人确实是从缅北偷渡过来的，住在郊区一处废弃的厂房，从其他途径获取的枪械弹药和情报，提供武器的人员在邻市被抓捕，综合各种信息顺藤摸瓜，线索指向近江凯宾斯基酒店，遥控指挥者就是利用酒店的wifi发出指令，支付账款的。

  但线索也就断在这里了，再往下就查不动了。

  公安查不下去，中调部也没招，做缩头乌龟整天蹲在家里不出门也不行，就得正常出行，引蛇出洞，所以才租了这架飞机，假如再次遭到暗杀，只能乘坐十几个人的公务机出点事，总比坐几百人的民航班机出事的损失要低。

  既然包机，就得物尽其用，易冷想到焦敖等人，被牵连进案子拘了两天，心下过意不去，就邀请他们同机前往埭岘。

  看看人家这大哥的胸怀，当场就把焦敖感动了，更多的是被湾流的气势所震慑，普通人哪见过这玩意啊，好几亿一架，首富的标配，飞一趟几十万，比头等舱还有排面，一行人当场拿出手机，还不忘请示大哥，能不能拍照发朋友圈。

  易冷手一挥，意思是随意自拍。

  焦敖再也没有了社会人的桀骜，化身舔狗一只，鞍前马后跟在大哥屁股后面打转，问这问那，他着实不明白，大哥坐外地车，穿行政夹克，看着像有一定级别的干部，怎么杀起人来那么利索。

  不该问的别问，易冷轻轻一句，让焦敖立马改口，聊天气，聊美食，聊些土得掉渣的事儿。

  比如自己带的干粮，一大包鸡蛋烙馍，能卷万物，这不是上回烙的，而是昨天新烙的，来之前他就想了，对这种阶层档次比自己高一大截的人怎么舔，想来想去，还是返璞归真比较好。

  人家什么都不缺，就缺真心，就像康熙遇到韦小宝一样，自己就是新时代的韦爵爷。

  易冷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让大家登机，本机配备了正副机长和机械师，还有一名空乘，因为是航司的包机，所以豪华程度没那么夸张，也足以让焦敖等人咂舌了。

  “我没出五福的堂伯也有。”许鹏说。

  人员到齐，飞机滑行出机库，上了跑道，优先起飞，整个航程也比普通航班快许多。

  路途遥远，怎么也得飞五六个小时，飞机上备有餐食，可不是经济舱那种加热的预制饭，而是高级预制饭，连酒都有，更有甚者，在飞机上可以抽烟。

  焦敖拿出一条软中华，再次赔礼道歉，赌咒发誓，以后我小焦就是大哥在近江的一条犬，有什么事一声招呼，赴汤蹈火。

  易冷点点头，找这几个人来就是解闷的，  听他们讲讲市井新闻很有意思，焦敖和许鹏化身话痨，小嘴叭叭说个不停，就跟说相声似的，不知不觉航程一半过去了，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空乘端来餐食，精致的盒饭有AB两种选择，搭配的主食饮料水果各不相同，但易冷看一眼就没有食欲，让小焦把鸡蛋烙馍拿出来。

  “好嘞！”焦敖知道自己押对宝了，献宝一般拿出烙馍，烙馍分成两包，一包是鸡蛋烙馍，抹上辣酱吃比较美味，还有没加鸡蛋的素烙馍，再拿出昨天晚上烧烤摊上打包的羊肉串，卷上热一下，能馋死个人。

  易冷都忍不住食指大动，很久没吃这么接地气的美食了。

  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派头，易冷说我考考你，可知道鸡蛋烙馍的典故。

  焦敖说我还真知道，鸡蛋烙馍是大青山的土匪们最爱吃的食物，下山绑票，赎金里不但有金条银元，还有槽子糕和鸡蛋烙馍。后来大青山土匪被陈督军收编，鸡蛋烙馍就成了江东军的军粮，没有鸡蛋烙馍，大头兵就走不动道儿，嗷嗷闹着要吃。

  易冷哈哈大笑，这典故正史上没有，是民间流传下来的，但的确是真实的历史细节。

  “今天就吃烙馍了。”易冷把饭盒推到了一边。

  午饭之后，点上一支烟，正要讲讲历史故事，驾驶舱飞行员出来上厕所，飞机上有两个洗手间，乘客使用一个，机组人员使用一个，易冷注意到副机长脸色不太好看，走路姿势古怪，像是吃坏了肚子。

  这不正常，飞行员的食物是绝对安全的，不会出现吃了拉肚子的情况。

  转眼机长也出来了，夹着腿走路，因为洗手间被副机长占了，他只能借用乘客洗手间，那叫一个急啊，连招呼都没打就钻进去了，很快机械师也不对劲了，扑过来捶打着洗手间的门，里面自然是锁死不开的，机械师控制不住，一股臭气弥漫开来。

  只有减肥节食的空乘没中招，一脸茫然。

  按照规定，正副机长的食物是不同的，就是为了确保安全，怎么全都闹肚子了，而且是高强度的窜稀。

  易冷明白这不是食物中毒事件，是恐怖袭击，针对自己的新一轮行动，他先看了看空乘，年轻的空乘手足无措，看起来不像是凶手。

  “大哥，咋回事？”焦敖还一脸无知。

  易冷起身去了驾驶舱，现在是自动驾驶状态，暂时没事儿，但是飞行员不能回来继续掌控的话，早晚还是得坠机。

  再回到机舱，两个洗手间里都没了动静，让空乘拿钥匙开门，只见满洗手间粪发涂墙，正副机长没死，但也失去了行动能力，好汉架不住三泡稀屎，这一手，真的太绝了。

  如果易冷也吃了飞机餐，现在躺在屎汤里的就是他。

  满飞机被臭味充斥着，空乘吓得发抖，焦敖等人再傻也意识到不妙，没人开飞机了，下面就是大海，马航事件就要重演了。

  易冷一句话就抚平了大家恐惧的心情。

  “别怕，我会开飞机。”

  他是会，但会的真不多。

  还是黄皮虎的时候，有点开飞机的肌肉记忆，也实操过一把，但是这玩意和骑自行车不一样，十年不骑，上车还能找到感觉，飞机操控太复杂了，飞行员一个月没摸操纵杆就生疏，就得重新培训才能上岗。

  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保命要紧，两个飞行员和机械师都处于昏厥状态帮不上忙，好在空乘拿出了飞行手册，一边学习一边驾驶。

  飞机上的设备是完好的，易冷先找到电台，在公共频道发出连续三声的“Mayday”求救信号。

  在民航界，Mayday是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此信号一出，整个公共频道安静下来，各种语言的询问声传来，来往航班和下面马来西亚新加坡的航空管制单位都介入了。

  易冷保持高度冷静，他看了一眼高度表油料表，引擎运转良好，唯一的状况就是失去了飞行员，他在无线电中报告了自己的代号，飞行高度和航线，以及失去飞行员的情况。

  这是紧急空情，下面各国航空管制单位紧急协调，确定新加坡樟宜机场的塔台对事故航班进行引导，前方高度空域内的所有飞机清空，又找了一个资深的老飞行员在线教易冷如何驾驶飞机降落。

  这就跟现场教一个初中生数理化，然后让他去参加高考一样难，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

  老飞行员让易冷转到另一个频道，手把手的给他科普，发现这家伙智商和记忆力超好，那么多的仪表，说一遍就能记得牢牢的，人也非常冷静，这是最难得的。

  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风平浪静，飞机还处在自动驾驶状态，考虑过紧急备降，但是周边没有合适的机场，机内燃油也过多，经综合考量和埭岘空军同意，决定按照既定航线前进，在荻港的空军机场备降。

  一架埭岘空军的战斗机前来引导伴飞，前方就是空军机场，一条碧海蓝天下的跑道，易冷解除飞机的自动驾驶，握住操纵杆，飞出一个标准的五边进近，起飞和降落是最危险的关头，飞机接近地面时，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只要角度稍微不对，下一秒就是机毁人亡。

  但是湾流起落架稳稳地落地，滑行了一段距离，安然无恙停下。

  一直在线指导的老飞行员这时才发现自己汗透了后背，塔台内一片欢腾，老机长先祝贺落地，又问这位新手机长，你一定不是头回开飞机吧，你这属于扮猪吃老虎。

  “是曾经在空中短暂接管过操纵杆，但降落确实是第一次。”易冷说，“但是我曾经在Flight  Simulator  2004上降落过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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