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落尘一看周老爷子的脸色，自然知道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新鲜的血符，可是条重要的线索。

　　周老爷子不说话，她暂时闭嘴，手指轻轻撩了下旁边严如雪的掌心。

　　严如雪虽然一直都在明落尘的身边，但她都没空顾上他，而他也没有打扰她。

　　他发现，认真的小姑娘，全身都是闪光点，他很着迷。

　　不过，小姑娘总这么请假外出不去学校，明年的高考怎么办，他是不是应该叫十一再准备一些习题册？

　　他家的小姑娘，那么聪明，可不能考不上大学。

　　严如雪想到明落尘两次月考的成绩，明明可以考满分的，她却留有余地，这也是个小问题。

　　严如雪感觉手掌心被小姑娘撩了几下，好像他的心也被她撩拨着，一圈圈的涟漪荡开，让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想一辈子都这样握着。

　　明落尘任由严如雪握住，她的嘴角轻扬，没有转脸看旁边的男人。

　　她怕两人对上视线，她会想扑到他的怀里。

　　两人的小动作幅度不大，都没有引起对面坐着的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的注意。

　　即使动作大，周老爷子夫妻两人也不会注意，他们在想同一件事。

　　周老爷子脸色深沉，周老夫人在明落尘的话里发现破绽后，她的脸色也变了。

　　这人，会是谁！

　　老爷子，你想到谁了？周老夫人心里还牵挂着儿子的安危，一时半刻想不出那个人，但脑海里还是出现了几个人的名字。

　　周老爷子已经有了初断，他见妻子问起，从嘴里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

　　这些，全都是家里的老人。周老夫人抿唇，她也不谋而合。

　　只有他们，才能出入我们的房间。周老爷子拧眉，他把目光投向明落尘，落尘，你可以找出是谁放的血符吗？

　　可以。

　　周老夫人犹豫了一下，打断两人，老爷子，是不是先找阿顺？

　　反正都在家里，先把这个人找出来，不然我们现在去找阿顺，对方要是提前通风报信，说不定阿顺更危险。周老爷子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

　　反正认个人而已，他相信明落尘不会用很久时间的。

　　认了人，吃饭，其他的事吃饱再说。周老爷子说。

　　周老夫人关心则乱，她推着周老爷子，那先吃饭再认人，换换事情的先后。

　　明落尘听到先吃饭，赞同地点头，她饿了。

　　严如雪轻轻捏了小姑娘的手指，是该吃饭了，不然小姑娘又该瘦了。

　　**

　　午饭过后，福叔把家里的人都叫到了客厅外，就连今天休息的人，也全都叫了回来，一个不少。

　　明落尘几人坐在客厅里，每个人的手边都放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人还没进客厅，明落尘已经开心地挑了几块水果吃，而严如雪把他的那份也放到了她这边，任由小姑娘吃个够。

　　五个人一组，他们在福叔的安排下走进客厅，一字排开站在明落尘的面前。

　　明落尘的视线在五人的脸上扫过，观过他们的面相，前后不到一分钟，你们可以出去了。

　　五个人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他们也不敢问，目光看向周老爷子。

　　福叔及时出声，你们出去吧，没事了。

　　五个人这下才毫不犹豫地离开。

　　明落尘一连看了十几个人，终于手抬起，指着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妇女，你，留下来。

　　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听到明落尘的话，眼神犀利地看过去。

　　没被点名的四个人依次离开客厅，中年妇女娟姐紧张又茫然地站在原地，想问为什么留下她，又不敢问。对上周老爷子夫妻的眼神，心慌慌的。

　　下一批。

　　明落尘一开口，周老爷子转而看向她，还有其他人？

　　我把人看完再说。

　　周老夫人拍了丈夫一下，你急什么，别打扰落尘。

　　周老爷子这才觉得自己着急了，叫人继续进来。

　　周家的人不少，前后加起来一共四十多个人。

　　明落尘看完，一共点了三个人。

　　除了中年妇女娟姐，还有一个长相憨厚的男人袁叔，最后是一个年轻女人阿青。

　　福叔分别把三人的名字说出来，这三人没有一个对得上周老爷子在书房里说过的那些人名。

　　落尘，他们全是？周老爷子问。

　　明落尘点头，多少有点关系。

　　她的目光在三人脸上凝神，你们都要死了。

　　这位小姐，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说我们要死了呢！娟姐听了很生气，也顾不上在谁面前，对着明落尘撩袖子，好端端的咒我们要死，你怎么不去死！有人生没人养的，嘴巴怎么这么脏？

　　娟姐！周老夫人动怒，你胡说八道什么！

　　老夫人，谁让她先说我要死了。就算她是您的客人，我也要骂回去，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娟姐双手叉腰，十足悍妇的样子。

　　袁叔开口劝娟姐，阿娟，有什么事老爷子和老夫人会帮我们出头的，你别气。

　　娟姐不可能不气，她气得胸口狠狠地起伏，她最听不得别人说她要死的话。

　　我有说错吗，你们也不想想你们做过的事，是能长活的事？听说过报应吗，死，就是你们的报应。明落尘轻蔑地看着三人，三十五年前，你和他做的事，真以为没人知道？

　　三十五年前！

　　娟姐和袁叔的心里如同惊涛拍岸，他们这些年最怕的就是那件事被人发现。

　　明明都过去三十五年了，为什么现在会重提这件事，他们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娟姐虽然还是厉声厉色，却少了之前的几分底气，什么报应，我们能有什么报应，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遭报应的人是你。

　　周老夫人又想开口了，周老爷子按住她的手，摇头示意，让她稍安勿躁。

　　这位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三十五年前能有什么事会让我们遭报应，你是不是故意吓唬我们的？袁叔帮腔娟姐。

　　明落尘嗤笑，我用得着吓唬你们？

　　她也不指望娟姐和袁叔会老实承认，她有的是让他们承认的理由。

　　他们三个人身上缠绕着死气和不祥之气，面相上已经隐隐有死亡之相。

　　她知道，这些不是正当理由，但这些又是充分的理由。

　　不过，她还有别的理由。

　　当年的检测技术不高，现在如果重新把周永顺房间地板上的血迹收集送检，你们觉得会有什么结果？明落尘的语气很笃定，那摊血不仅仅是周永顺的，你们也受伤了。

　　袁叔没什么反应，娟姐的眼里却透出了惊慌之色。

　　娟姐，你怕什么？明落尘带笑地问她。

　　娟姐努力让自己不要怕，可她还是怕，因为那摊血里，她流了不少血。

　　袁哥当时也受伤了，可他只是流了点血，而她的手腕却流了很多血。

　　明落尘注意到娟姐抓住手腕的动作，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娟姐面前，动手。

　　她抓起娟姐的手臂，拿掉娟姐的另一边手，露出了有个牙印的手腕。

　　你干什么，放开我！娟姐用力地抽手，她从明落尘手里挣脱，整个人退后两步，拉开和明落尘的距离。

　　明落尘重新坐回椅子上，你手腕上的牙印是周永顺咬的，当时一定流了很多血。

　　你，胡说八道！娟姐还在企图遮掩真相。

　　别总是恼羞成怒，你知道我不是胡说八道。既然你们不肯承认，那叫警察来吧。警察来取样调查，这样你们无话可说了吧？不过，你们真的不相信你们要死了吗？其实你们也已经感觉到什么了，只是你们不愿意承认那是要死的讯号。

　　明落尘转头对没被点名的阿青说，最近是不是总做噩梦，瞧你这两个黑眼圈，很痛苦吧？

　　阿青咬唇，她定定地和明落尘对视，最后还是对痛苦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一切，你为什么会知道是我们？

　　她的一句承认，把娟姐和袁叔都交代了出来。

　　娟姐要冲过去打人，袁叔拦住了她。

　　袁哥，我就知道你被这小蹄子迷住了，你放开我，我要打死她！娟姐使劲，却推不开袁叔。

　　迷住？是啊，如果不是你们用钱迷住了我，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阿青气红了眼，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当年差点杀死了顺少爷。这些年，你们暗地里做的手脚，现在不全是我做吗？我替你们做了那些事之后，我生生被折磨成这样，你们赔我命！

　　阿青说着，朝娟姐扑过去！

　　两个女人很快扭打成一团，袁叔拦都拦不住。

　　叫人来拉开他们，我倒要问问我们周家是哪里对不起他们，要这样害我儿子，害我周家！周老夫人气得大叫。

　　客厅外就有人，周老夫人叫完，立即有人冲进来拉开了娟姐和阿青。

　　两个人有人拉着，她们再也打不到一起，所以嘴上开始对骂，一句比一句难听。

　　严如雪趁机用手捂住了明落尘的耳朵，不让她听这么污浊的话。

　　明落尘扭头对着严如雪眨眼睛，她为什么不能听，比她们更脏的话，她都听过，她们对骂的这些，还是不够损啊。

　　闹够了没有，都给我闭嘴！袁叔上前，一人给了一巴掌。

　　响亮的耳光声在客厅里响起，娟姐不敢置信地看着袁叔，阿青则改变动手的对象。

　　她还被拦着，但袁叔站的位置离她比较近，所以她还是挠到了他。

　　阿青挠完了人，她看向明落尘，我能不能不死？

　　不能，是个人都得死，而你做的事，只会让你死得很痛苦。如果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没那么痛苦。

　　阿青静静地看着明落尘，突然笑了，能少点痛苦也好。

　　袁叔伸手抓住阿青，你是不是想让我们都一起死！

　　是，你们别以为找我做替身鬼，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寿终正寝！你们做的那些阴损的事情，只会让你们连下地狱的机会都没有！阿青憋了很久的话终于对着袁叔和娟姐说出来，她感觉闷气都少了。

　　既然这样，那你先死吧。袁叔猛地掏出一把小刀，捅进了阿青的肚子。

　　他们身边的人被这一幕吓到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袁叔还想捅第二下的时候，他的手臂被人抓住，他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却动弹不得。

　　阿青低头看着肚子上的刀子，她痛得脸部狰狞，姓袁的，你不得好死！老爷子，当年就是他和娟姐害的顺少爷，我有证据，是他亲口说的，我的手机里面有录音！

　　阿青急急地说完话，她自己拔出刀子，朝袁叔扑过去。

　　袁叔被人抓住双手，生生地受了阿青的捅刀子。

　　娟姐终于反应过来，她朝阿青扑过去，却不想阿青拔出刀子迎合她的动作，刀子刺入了娟姐的肚子，鲜血涌出。

　　老爷子，他们还不能死，他们肯定知道阿顺在哪里，快拦住他们！周老夫人被周老爷子拦在了身后，她抓住丈夫的袖子，让他赶紧拦人。

　　客厅里一片混乱，最后是明落尘出手，三个人谁都没死。

　　阿青的手机已经从她的身上搜出，夜一找到了录音。

　　录音外扩，能听得清清楚楚是谁的声音。

　　我告诉你，顺少爷还没死，他还活着！当年，我和你娟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弄出周家，那人是不会让顺少爷死的，这可是他亲口对我说的。这些年我们保管着这个秘密，年年都有钱，所以你跟着我好好过日子，我保证让你有花不完的钱。来，让我再亲一口，还是你这小妮子让人心疼，阿娟那老婆娘一点都......

　　后面的话是几句嘟哝，没人听得清楚，但前面的话，大家都听清楚了，证据确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周老爷子走到受伤的袁叔面前，语气很是压抑。

　　袁叔抬起头，一向憨厚老实的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容，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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