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身结束！」

        「正戏开场喽。」

        刘璃出了守平斋，伸了个懒腰，对着直播间的水友说道。

        此时，

        直播间的热度，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赶上平时发丧葬相关视频的时候，

        只是比起第一次丧葬直播的时候还差点意思。

        刘璃的话一出，直播间立刻躁动了：

        【凡尔璃无疑，鉴定完毕。】

        【本以为是开始，不曾想是巅峰。】

        【前面酸葡萄，琉璃姐姐一出马，1300倍利润，就问服不服？】

        【已经给跪了，现在别说是‘正戏开场，琉璃姐姐就是说月亮是方的，我也得迟疑一下。】

        【快快快，我要看捡漏，太刺激啦，泰裤辣……】

        刘璃嘿嘿一笑，不管直播间水友，眯着眼睛开始打量守平斋外面的这一段街面。

        这里的热闹程度，显然是超过她捡漏「大黑拾」的那一段，怪不得左近好几间店铺。

        以「白家」人的尿性，

        这些店铺租金指定是死贵死贵的，生意不好的话，就别卖古玩了，卖血得了。

        「啧~」

        刘璃打眼一眼，望气之下，像是面前有个蒸笼揭开盖子，各种白气蒸腾，茫茫地一片。漏，果然是不好捡的啊。

        刘璃撇了撇嘴，有点小失望。

        她倒不是没看到有点价值的，只是那一缕缕不同气息掺杂在茫茫白气里面，全是那么的不显眼，一看就是价值有限。

        连大黑拾的价值都比不上。

        刘璃已经有点转战其他战场的心思了

        就在这时，

        不远处的一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我这可是刚掏的老房子，每一样都是乡下收上来的，好东西哩。」

        隔得小段距离，一个风尘仆仆的小老头正在打开一个蓝色的包袱，把包袱摊开到底棉，一边在口沫横飞地说着。

        在他面前，

        一个浑身书卷气的老头，穿着中山装，带着老式板材的那种眼镜，正津津有味地听摊主说话。

        「咦，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呢？」

        刘璃嘀咕了一句。

        顺带瞄了一眼直播间。

        【可不熟嘛，之前被你捡漏那个词儿也差不多啊。】

        【前面的肯定没怎么逛过古玩街，在那地方摆摊的，十个有九个这么说，认真你就书乐福。】

        【哇，琉璃姐姐的粉丝里面，居然有行家啊，前面的，你捡过漏吗？】

        【这个真没有，我也是听人说有主播直播捡漏，还真捡到了，才过来看看。】

        刘璃反正也还没看到什么值得下手的目标，索性一边晃荡，一边在直播间唠嗑：

        「前面那个老人家大家都看到了吧？」

        「不是看人，也不用听他说的，我指的是他的包袱。」

        刘璃特意将镜头对准那个摊开的蓝色包袱。

        包袱？

        包袱怎么了？

        直播间的粉丝们刚刚表达了疑问，

        答案就自个儿出来了。

        在刘璃的镜头下，

        小老头直接在地面上打开包袱，略一整理，一个摊位就出现了。

        「这叫包袱斋。」

        刘璃靠近过去，「算是老传统了，以前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能开店铺，能有固定摊位的，都不是普通人。」

        「于是就有很多人背一个包袱到鬼市来，背包是它，摊位也是它。」

        刘璃说完

        后，直播间马屁如潮，一票恭维琉璃姐姐就是懂得多。

        刘璃照单全收，浑然不在乎她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她在看到蓝色包袱时候，自发地，刚刚地，从脑子里冒出来了。

        风流眼中，包罗万象，不仅仅限于古玩本身。

        这会儿，她已经靠得近了，摆摊的小老头和书卷气老头的对话，清晰地飘了过来。

        「老哥，您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一肚子墨水那种，不像我粗人一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称不上称不上，退休前是魔都四中的语文老师。」

        「我就说嘛，那老话怎么讲的，读书人有气，那个华着呢。」

        「你说的，该不会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可不就是有文化嘛，平时写大字吗？一瞅您这样的文化人，毛笔字肯定写得老好了吧？」

        「一般一般。」

        「那我这有个好东西，刚收上来的，跟老哥哥应该有缘分，要不您瞅瞅，说是以前上山下乡的读书人带过去的……」

        小老头说着左顾右盼了一下，目光还在刘璃身上扫过，只是没在意。

        他从怀里面摸出一方用布细细包好的，长方形的东西，沉甸甸的，小心地放到了地摊上，再一层层揭开布，露出里面一方古朴的砚台。

        「这是端砚！」

        小老儿声音压得低低的，要不是刘璃凑得有点近，还真不容易听到。

        她还没反应呢，直播间里先沸腾了。

        【端砚？传说中的四大名砚之一？琉璃快过去，我要看我要看。】

        【告诉我不是一个人，摊主的话，又耳熟了肿么肥事？】

        【刚来的，不了解情况，主播怎么还不上去？这个摊位刚摆的，还没被人捡漏，说不定有好东西啊。】

        【不像是假的，要不是这个退休老师有文化，会写毛笔字，这摊主还不会掏出这个宝贝，可以冲！】

        【前面的是不是傻？气氛都烘托到那儿了，摊主就是对一条狗说它指定会写大字，狗为了面子也会点头的好不？】

        【魔都四中退休语文老师风评被害。】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魔都四中语文老师啊，这金山鬼市里，除了你花出去的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真的？】

        【前面的别不信，那真是四中的语文老师，以前天天被他抽查课文，看到他人我都哆嗦……】

        刘璃既没听网友的往上冲，也没离开，笑着道：

        「端砚，中国四大名砚之一，与洮砚、歙砚、澄泥砚齐名。出产于唐代初期端州，所以才叫端砚，距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

        毫无疑问，上面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在摊主提到「端砚」二字时候，刚刚从刘璃脑子里面冒出来的，性质类似于百度。

        在她说话的时候，退休老师把「端砚」拿起来细细地在手上摩挲，面露喜色，摊主说一声「温润」，他就点头一个「润」，说一声「细腻」，他就应一个「细」，说一声「质地好」，他就答应一个「压手」。

        刘璃瞥了一眼端砚，目光上移一寸，看着上面微弱得像是熄灭了的香烟上最后一缕青烟的白气，微微摇头。

        她再看一眼直播画面上飘过的，看到自家语文老师「哆嗦」的弹幕，嘴角弯起：

        「刚刚哆嗦的网友还在不在？」

        「有你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有的话，咱们看一场热闹，顺便，也给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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