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伸出了手，眼光黑黝黝的盯着她，“石头给我。”

童画的手微微颤抖，石头上还有孔蜜雪的血。

顾司拿过了石头，这个地方不宜待长，直接拉着她的手腕离开。

将带血的石头扔到了路面茅房后，顾司才去找了一个戴着红袖章的人去看看孔蜜雪的情况。

童画已经冷静了下来，闷不吭声地跟着顾司。

直到顾司把人带到了隆平公社，童画脑子飞快的转着，顾司竟然是隆平公社的社长！

前世顾司确实是下乡了，具体位置她没有留心，但她知道就在清平县，原本是让他下去当个副县长，但他自己主动要求去基层，深入群众，才能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

她没有要那一千块钱，就是等的这一天，下乡的时候能蹭到他的庇护，没想到运气好起来，她自己都害怕！他真的‘选择’到他们公社当社长来了！

她在顾家的时候，没少听到顾父对顾司的羡慕嫉妒，顾今越对顾司是又敬又畏……

老天现在把金大腿送到她眼前来了，她要抱不住，就是她无能！

“坐！”

童画坐到了桌前，神色有些拘谨。

顾司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冷静下来了吗？”

童画抿紧了唇，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冲动的人，是没办法赢得别人的支持和帮助，最终只会失道寡助。”顾司沉声说道。

童画咬住了嘴唇，面色苍白起来，她是让他失望了？所以他不想支持，也不想帮助她了？

顾司当初知道童画是当年的小姑娘，就给了她一千块钱，算是和过去的那份恩情做一份了结。

但小姑娘没有要这一笔钱，等于说她还捏着他的一份恩情。

选择隆平公社，顾司本是一个念头的事，打算在这边工作的同时，顺便在生活上照拂一下小姑娘。

可如今……顾司看着脑袋都要缩到脖子下的小姑娘，偶尔出现在他记忆里的小花猫又浮现了出来。

“想过后果吗？”顾司又问。

童画抿紧了嘴唇，她当然想过后果，杀了孔蜜雪之后把人藏空间，她能做到毁尸灭迹，不会被人发现。

顾司微微眯起眼睛，心里对顾今越越发不满，他差点毁了小姑娘！

“她招惹了你，你杀了她，下一次呢？再有招惹你的人，你是不是都要杀了？”

童画猛地抬头，“不会！”她又不是杀人狂魔！

顾司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从0成功变成1之后，你再想收手，会非常难，有1就有2，有2就有3，一直到更多，等你彻底被自己的欲望掌控时，那时候你已经不能被称为是一个人了。”

童画脸色难看，想要反驳他的话，但按照他的话想下去，如果她就这么杀了孔蜜雪，又成功没有人发现，那么对于其他人呢？

王芳？

童大来？

一些阻挡她报仇的人，她是不是也会轻易的举起屠刀，杀人灭迹？

“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童画眼中燃烧着一种想要燃烧一切的火焰，定定的看着他。

顾司沉声说道：“我不是让你放弃怨恨或报复，我是让你控制自己，做任何事时，不要冲动而为，就像刚才，去那条路的何止我？”只不过被他打发走了。

他再问：“若是看到的人不是我，你会怎么样？灭口？”

当时童画的反应，下意识反应出了她对他的信任，这让他对她又心软了几分。

一切都是顾今越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错，那个孔什么的女人身为小姑娘最好的朋友也有问题。

童画面色惨白起来，眼里有些慌张，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有人看到她杀了孔蜜雪，她是不是真的会选择灭口？

是否真的会像顾司说的彻底被自己的欲望控制去成为一个怪物？

“人被我打发了。”

童画沉重的心微微松了一些。

“如果我没有看到你，一切都会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为了他们，不值得你毁了自己的人生，想要报复不止这一条路。”顾司希望她能想清楚，她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姑娘，除了眼光不好以外。

童画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抬起了头，眼里水光弥漫，“顾叔叔，你能教我吗？”

发白的小脸，红红的鼻子和眼眶，看起来怪可怜的，又是他侄子造的孽，她还是当年的小姑娘，于情于理他都不会不管她。

“你要学会控制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绪、欲望、判断等多方面，你可以先给自己定一个目标，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达到什么目的……或许将来，等你站在高点，你会感谢她让你看清了未来，感谢他现在的不娶之恩。”

顾司以为童画对孔蜜雪的怨恨来源于顾今越，在他看来童画实在是过于冲动，冲动的选择下乡成为知青，冲动的要杀人……

本打算让人照拂一下她，让她在乡下日子好过一些。

但现在顾司不放心了，他得时常看着，不然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把路给走窄了。

顾司担心童画的心里状况，把她留在办公室里开解了很久。

童画也成功给他释放了一个她还在乎顾今越的模糊信号……

另一边早就来公社等待开会程队长，发现会议推迟了，只能和其他几个大队的队长一边侃大山，一边等着新社长开会。

顾司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是在红牛大队吧？”

童画眼里微微一闪，她刚刚可没说自己在哪个大队，他是早就知道了？

“嗯。”

“你有自行车吗？”

童画摇了摇头。

童春树来了，童画的自行车就不好拿出来了。

“你们大队的程队长下午在公社开会，我跟他打个招呼，你跟他一起回去。”顾司做了安排。

童画乖巧的点了点头，“谢谢顾叔叔！”

“我去开会，你就在我办公室等着吧。”顾司说道。

童画目送顾司离开，心跳的有些快。

按照她的身份，她不可能知道顾司即将去乡下上任，所以她留的地址顾司也只会觉得巧合。

顾司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她留的地址，才选择的隆平公社?

这个想法生出之后，一股隐秘的喜悦从心底滋生起来。

从小到大没有被任何人选择过，没有被偏爱过，父母没有，丈夫没有，子女也没有。

他是因为她来的隆平公社吧？

这一刻，童画的眼睛眼珠亮晶晶的闪耀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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