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貌不合,神亦离
一卷秋风扫落叶,昔日多少黄昏霞照斜檐?而今难觅期,迎来的是阴风阵阵,勾起了一抹心醉,青丝曼舞于杳杳似琉璃的空境。
时世不与人同,难得见的是这几人同在。堪饮一杯清风白露,眸光交汇处荟萃成扑朔迷离的思绪,此般萦绕着世间的羁绊。
“三弟又觅佳人,本宫岂有不来之理?”太子一声轻笑,带着戏谑之意,负手而立之下端的是睥睨姿态。
未生出执念之前,他只想按照父皇的意愿当一个好太子。可世事不遂人愿,视为知己的人因他而死,业已心伤的肺腑如今只想牢牢抓住这个权杖,将那欠他的一一讨回。
在岁月衍韵的弥漫下,隐藏着无数的阖然长逝,更有许多不堪说的真相。兄弟既翁,和乐且湛之下掩埋着许多腌臜的争权斗柄,这是身为皇室子弟避无可避的事实。
就像他如今极为和善的语气,也只是为了掩盖内里的虚假。
“那便多谢太子了。”吴王面上掀不起丝毫波澜,从来这般的神态,是最好的面具。
谁道皇室家之人随心所欲,拥万民而挟私欲?这世道变化,沧海桑田,战乱止戈于前,民生安定在后,无一人可得真正的快活。
“如今你不上前院饮美酒,拥美人,在这处和四弟闹的是哪一处?”
他只与吴王说话,曾经提防的谨慎,如今全部转到了另一人身上。是与他血浓于水的胞弟,母后临终唯一之心愿,便是二人能止干戈为息,勿要兄弟阋墙。
自小不对付的兄弟,心怀鬼胎的亲情,原以为是能够变好的,称心逝后,他便清楚有人不让他好过。
查上许久,方才明白是他曾经想要好好相处的兄弟将他推上风口浪尖,叹而今他竟还能当作什么事也未发生,当真是可笑。
一念须臾起,便是闯入今世覆灭途,恨即生根发芽,此生皆不腐。
“前院闷得慌,我出来走走,散散酒气,恰好遇着四弟。
倒也没什么大事,自家兄弟随意攀谈罢了,难免有意见不合之处,说开了便也罢了。”
吴王有意隐藏他与魏王的那档子事,毕竟说来也不光彩,若是传了出去,当有许多说辞。
“你心里倒是藏得住事,不像这世间有些人,表面是正人君子,实则乃卑鄙小人。”
他只是含沙射影,却不曾想还瞟了魏王一眼,此番着实令人心底不满,也不知他是心意,还是无意。
“太子说笑了,我只是如是道出罢了。”
吴王简洁地回答,他焉能不知此乃何意,总角之时的伤痛,如今只一见太子便会冒头,或许他终究是难以释怀。
魏王听罢,将阎若雪扔在一旁,并且狠狠瞪了她一眼。这种境遇之下,她纵使再是刁蛮放纵,亦是知道些眼力劲儿,男子谈话,她定是不敢插嘴,况且还有一个太子。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魏王上前拱手作揖,不想太子压根不想理他。
只徒留他保持这种姿态,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一瞬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鄙夷一笑,心道若自己没这个身份,是不是人人都可来踩一脚?如今只敢暗地里使手段,当人人都如杨勇般愚蠢么?
魏王见他迟迟未喊自己,也便不管不顾,自己立了身子,站直睨他。
“太子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离他更近,开道寒灼的目光,溢出火势的激涨。
“只让你记住,君臣有别,尊卑有序。大局当定之时,予你之物皆是恩赏。
你只能屈于本宫之下,莫说是今日这般,哪怕要你的命,也当受着。”
魏王心内震颤,他从未料到太子会将他们的貌合神离搬到面上,莫非是知道了些什么,当即便想一探究竟。
“母后临终之时,可是让你我必定要兄友弟恭。太子这般说辞,是违背了她的遗志,母后黄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阴风催暮,望苍穹掠眼氤氲,寒烟缭绕,袅袅绘成天边的薄彩,却终究是百无聊奈,更添荒芜。
“弟不恭,又何来兄友,你背地里干的那些事,自以为将本宫蒙在鼓里,可却万料不到天底下无不透风的墙。”
天子嗤笑一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有接着道出了下一句:“还有,你当不成隋炀帝,我自不是杨勇,莫要总想着取而代之,不然落得个何种结局,可就不好说了。”
太子凑近他耳旁说道,以往只想着忍一时便能过去,可如今称心已逝,他也不需要顾忌着些什么。
天地仍在,时光蔓延,心有所悟,人有所思。那两人视线交汇处是无法藏匿的波涛暗涌,而吴王这处却只是隔岸观火,且蓄起心思看他二人如何斗。
这处风起云涌,翻腾波浪欲起变幻,交灼的视线仿若是针锋相对,利刃寒芒都相逢,便绘作恨意。
如今且是无话,不远处却走来了一个人,似是有些急,原是嘚瑟总管。
只见他行到跟前,先是对着太子和魏王躬身行了一礼:“老奴见过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
太子说了一句免礼,他便直起了身子,转头就向着吴王,那苍老的容颜之上,满是恭敬,麻布制成的墨色衣衫,是与奴仆极为相衬的形象。
“前院那些大人要离去,却未见着您,说是定要来辞行的,老奴这边来寻你的。”
“本王这就去。”只道了这一句,又对着太子和魏王:“那我这便去了,太子和四弟如今是要如何?”
“本宫随你们一道去,该说的,不该说的,已全部言尽。再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又转过头去,睨着魏王道:“四弟可要一起去?”
“两位皇兄都走了,我在这处也无趣,自是一道的。”
如今倒又是一副相处融洽的和睦样儿,真真假假当真是难以勘探。
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所为怨者,一点痴念罢了。
这几人都通了气,自是往前厅而去,太子于最前,吴王与萧青婉同路而行。
而落于人后的魏王却是在众人都未察之时,与嘚瑟总管相视一眼,传递出了令人难以描摹的神色。
却是很快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走在他身旁的阎若雪都未曾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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