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看不清绿色光人的面容，姜妮妮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的愤怒与不甘。

他就像一只暴躁的青蛙，怪叫连连，乱蹦乱跳，模样颇为滑稽，却让人笑不出来。

“你回去罢。”

姜妮妮紧张地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看在姜霓的面子上，我不杀你。”

“回去？”

前一刻还状若疯狂的绿色光人突然平静下来，扭头看着她，口中桀桀怪笑道，“不不不，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

“你想做什么？”

姜妮妮心里一咯噔，口中冷冷地问道。

“做什么？”

绿色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当然是追求你。”

“说了么，我并不是姜霓。”

姜妮妮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道，“况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可能让我改变心意的。”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

绿色光人快步来到她跟前，嗓音突然变得温情款款，“相信终有一天，你会被我的真情感动。”

“莫要痴心妄想了。”

姜妮妮俏丽的脸蛋闪过一丝愠色，嗓音愈发冰冷，“赶紧滚罢，我不想杀你。”

“圣女大人。”

绿色光人不为所动，突然右臂一探，“啪”地一把抓住姜妮妮纤细的皓婉，“跟我一起走罢，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放手！”

姜妮妮登时花容失色，本能地想要挣脱，不料一阵虚弱感突然疯涌而来，娇躯微微一晃，竟是完全使不出力气。

“咦？”

徐右卿愣了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头一阵狂喜，“你受伤了？”

“放手！”

姜妮妮毕竟有着姜霓的记忆，在短短一瞬的慌乱之后，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口中娇叱一声，白玉般的右手一掌拍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狠狠打在对方胸口。

即便在虚弱状态下无法催动禁绝体，可她毕竟是最顶尖的混沌境强者，肉身强悍无匹，这一掌的威力依旧不可小觑。

然而，这凌厉的掌劲落在绿色光人身上，竟如同石沉大海，没能激起丝毫涟漪。

徐右卿莫说受伤，竟是连身体都没有晃动一下，与其说是挨了混沌境的全力一掌，倒不如说是被清风拂过胸膛。

好硬！

反倒是姜妮妮眉头紧锁，手掌又痛又麻，第二掌竟是怎么都打不出去。

“你怎么了？”

挨了揍，徐右卿甚至还关切地问道，“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

“我的事情。”

姜妮妮板着脸道，“不用你操心！”

“走罢！”

徐右卿沉默片刻，突然手臂发力，将她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狠狠一扯，“等到了地方，我替你好好检查一番。”

“你做什么？”

姜妮妮虚弱无力，登时身不由己地被他拉拽过去，心中又气又羞，厉声喝骂道，“放手！”

徐右卿哈哈一笑，左手揽住她的香肩，竟然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姜妮妮粉面通红，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一拳朝着他面门打去。

“砰！”

伴随着一声脆响，这一拳不偏不斜地落在绿色光人面门。

然而，结果与先前却并没有什么两样。

姜妮妮竭尽所能的一击，并未给绿色光人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天助我也！

真是天助我也！

如今圣女大人受伤虚弱，无论我做什么，她都无法反抗！

若是能生米煮成熟饭，或许她就会回心转意，离开钟文投入到我的怀抱。

手臂传来的美好触感直教徐右卿心头火热，情难自已，脑中不自觉地开始想象自己与姜妮妮两情相悦，亲密无间的美好景象。

绿色光人状态的绝对防御，再加上姜妮妮的虚弱无力，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就在他满心欢喜地憧憬未来之际，异变突生。

远处天空中的巨大眼睛忽然眼珠一转，冲着这边看了过来。

一眼！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眼！

徐右卿忽然感觉胸口剧震，如遭重击，脑袋“嗡”地一声，整个人瞬间陷入到呆滞之中，双臂无力下垂，任由姜妮妮“砰”地一声摔落在地。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即抱起姜妮妮离开此地。

可身体却仿佛被施了咒语一般，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兀自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难以形容的剧痛钻心而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疯狂撕扯着他的灵魂。

令率土之滨诸多强者都无可奈何的绝对防御，居然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扑通！”

短短两息，他便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跪倒下来，支撑着地面的双臂不住颤抖着。

一滴又一滴的绿色液体自他身上渗漏出来，前赴后继地坠落地面，远远望去，就如同一根绿色的蜡烛在燃烧，在融化，在疯狂消耗。

发生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姜妮妮也是一脸迷茫，大惑不解，完全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一骨碌爬起身来，尽可能地远离徐右卿，目光警惕地凝视着对方，体内能量全力运转，右掌之中，霸道而狂暴的黑色气息盘旋萦绕，蓄势待发。

咦？

我的身体……

恢复了？

这时候，她突然惊讶地意识到，巨眼带来的压迫感不知何时已然消失，自己也恢复了巅峰状态的实力。

“啊！啊！啊！”

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全力出击，给徐右卿一点颜色看看之际，跪在地上的绿色光人突然双手抱头，仰天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随后，他居然顺势倒下，在地上来回翻滚起来，仿佛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越来越多的绿色液体从他身上不住滚落，原本耀眼的绿色莹光也渐渐暗淡下来。

约莫十五六息之后，他身上的绿色光芒终于彻底消散，重新显露出人类的形态，也即徐右卿本来的样貌。

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徐家少主，天空之城第一天才，此刻正四肢摊开，仰面朝天，表情呆滞，双目无神，气息已然微弱到了极点。

可恶！

明明就差一点了！

这到底是谁的眼睛？

难道是老天爷？

贼老天，老子没招你没惹你，为何你要如此对我？

徐右卿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体内能量疯狂流逝，精神力也在飞速衰竭，视线越来越模糊，渐渐化作白茫茫的一片。

朦胧中，他仿佛看见了已故的叔叔徐光年正在对自己微笑招手。

他不明白，为何天空中的巨眼会突然针对自己。

他不甘心，明明就要与日思夜想的姜霓修成正果，却在临门一脚之际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他想要呐喊，想要抗争，想要战胜苍天，夺回一切。

然而，所剩无几的体力和精力，让他除了呼吸，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视线之中，突然现出姜妮妮清秀绝伦的美丽脸蛋。

圣女大人！

你还是这样美丽，这样高贵，这样优雅。

与我理想中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不，你比她还要完美一百倍！

徐右卿痴痴凝视着眼前的佳人，心脏突然不可抑制地疯狂跳动起来，苍白的脸颊泛出兴奋的红晕。

朦胧中，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遇见姜霓时的景象。

彼时的她还不是神女山圣女，而是跟在邬兰馨身边的一个明媚少女。

她就如同现在这般打量着自己，脸上带着阳光活泼的笑容，眼神于温柔之中透着丝丝赞许和欣赏。

在徐右卿心中，她就像是来自天上的精灵，给自己冷漠枯燥的心灵注入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和美好。

当时的画面被印刻在脑海之中，让他永生难忘。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终于知道了自己这一生的使命。

得到这个女人，宠她，爱她，保护她一辈子！

“你后悔么？”

姜妮妮白玉般的右手轻轻捋了捋秀发，声音犹如春风般轻柔。

“后悔？”

徐右卿不解道，“后悔什么？”

“若非受困于姜霓这个执念。”

姜妮妮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本不必落得如此下场。”

“你不懂，没有执念，何来幸福？”

徐右卿突然笑了起来，“喜欢上圣女大人，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

“是啊。”

姜妮妮淡淡地答道，“我不懂，永远也不会懂。”

“能不能求你个事？”

“你说。”

“能不能让我死在你手里？”

徐右卿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亦是轻若蚊蝇，仿佛随时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

“好。”

姜妮妮点了点头，缓缓举起右手，水葱般的食指顶端喷涌出一个狂暴无匹的黑色光团，恐怖的否决之力霎时间席卷天地，笼罩四方。

“谢谢。”

徐右卿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被光团吞噬的刹那间，他居然在笑。

笑得无比轻松，无比甜蜜，无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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