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姓牧的，怕不是个神经病？

人家小两口好好的，凭什么非要强行拆散他们？

还说风角和你是同类？

我呸！

你可比风角恶劣多了。

目睹了这一切，璃璃异常恼火，简直要出离愤怒，忍不住在心中恶狠狠地吐槽道。

与此同时，她也不禁心生疑窦。

只因到目前为止的所见所闻，与风角告诉自己的生平经历已经有了不小的出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谓是人尽皆知。

阴鸦霸道横行，肆意杀戮，终于触怒了修炼界的霸主神女山。

随着圣女邬兰馨的一道灭魔令，天下各域精锐尽出，联手打上了阴鸦总部。

一场旷世大战，打崩了阴鸦，击杀了牧常逍，却也令各大势力元气大伤，损失惨重，而神女山则趁机霸占混沌之门，将天下修炼者的前途牢牢掌控，彻底巩固了自身的霸主地位。

可站在璃璃的视角，却能够看见许多世人所不知道的隐秘。

譬如神女山和阴鸦之间日益激化的矛盾，居然有一大半都是因风无涯挑拨而起。

甚至连那一道屠魔令，也少不了他的撺掇之功。

换言之，这桩震动天下的历史大事件几乎全因风无涯而起，为的便是借刀杀人，铲除掉牧常逍这个碍眼的大舅哥。

干得好！

活该！

璃璃本就对牧常逍十分厌恶，眼见他落得如此下场，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同情和怜悯，反而暗暗拍手称快。

然而，牧常逍败了，风无涯却也不再是从前的风无涯。

他并未继续找寻通灵体的下落，也不再执着于生孩子，与凌清雪之间的感情更是越来越冷淡。

位于风无涯体内的璃璃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看见凌清雪，他都会不自觉地涌起一丝愧疚，一丝恐惧。

愧疚，是因为他害死了牧常逍。

而恐惧，则源自于凌清雪那不可思议的天赋。

她平日里总是喜欢宅在家洗衣做饭，打扫种植，几乎没有花费多少心思在修炼上，可仗着通灵体的逆天感悟，修为却依旧如同坐了火箭一般蹭蹭蹭直往上涨，居然比风无涯还要快得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无涯居然渐渐看不透妻子的修为。

若是让清雪知道老牧的死皆是因我而起……

一念及此，他心中的恐惧更甚，对于曾经最爱的妻子，居然隐隐生出了几分厌恶和排斥。

凌清雪心思敏锐，如何察觉不到他的变化，却没有丝毫的抱怨，依旧如从前那般温柔细腻，体贴入微，试图用真心来重新唤醒两人之间的感情。

奈何她的一切尝试，均以失败而告终。

风无涯仿佛着了魔似的，心中唯有对力量的渴望和对自由的执着，再也装不下什么友情，什么亲情，什么爱情。

他表面上性格洒脱，超然物外，实则与阴鸦残党南野长离创建的黑棺暗通款曲，狼狈为奸，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并从中获得了难以估量的好处。

在一次共同行动中，他与南野长离联手击杀了一位混沌境强者，并且在对方身上搜出了两本秘籍。

其中的一本记载着切割灵魂，制造夺舍分身的玄妙法门。

而另一本，则是一种强行剥夺他人特殊体质的恶毒秘法。

经过一段时间的苦思和研究，风无涯早就怀疑通灵体和魔灵体很可能并非两种独立的体质，而是某种强大的体质被强行拆分成了两半。

故而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本秘籍，并且将目标锁定在了妻子凌清雪身上。

面对突然热情的风无涯，凌清雪还道是丈夫回心转意，不禁心花怒放，没有丝毫的防备，便被药物迷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她发现自己头痛欲裂，虚弱无力，修为一落千丈，引以为傲的通灵体竟然消失不见。

而风无涯则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推断并没有错。

融合了抢夺来的通灵体之后，他对于大道的感悟瞬间臻至不可思议之境，修为的增长也是一日千里，实力在整个原初之地都可以妥妥地排进前五。

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没有满足。

他已经彻底迷恋上了这种不断获取力量，不断追求自由的感觉，再也停不下来。

为了所谓的自由，他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风无涯并没有杀掉凌清雪，而是将她软禁在了清雪峰之巅。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修为到了混沌境，便能够凝聚混沌分身，相当于拥有了两条命。

牧常逍也不例外。

在没有确定牧常逍死透之前，他还不敢对凌清雪下死手。

他……

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目睹了风无涯的所作所为，璃璃震惊之余，整个人也被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所笼罩，

她比谁都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风无涯的黑暗与冰冷。

这个男人体内，似乎已经没有了人性的存在，只剩下一种名为“自由”的执念。

你的夫人，当真是病死的么？

这个女人爱你如此之深，你却将她的一片真心视作粪土，随意践踏。

你还有人性么？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究竟是真是假？

璃璃心里充满了疑惑，恨不能找风角当面问个清楚，奈何意识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完全无法自由行动，只能被迫继续欣赏着风无涯此后的人生。

直至他成功算计了卷土重来的牧常逍，并亲手杀害了凌清雪的那一刻，璃璃终于彻底崩溃了。

到此地步，她几乎可以断定，风无涯对自己的感情，绝对是一个骗局。

他对自己，另有所图！

变成这样，未必都是风无涯的错，可已经发生的一切，却再也无法被扭转。

这个男人心里，已经没有爱情，乃至人性的存在。

璃璃的心从未如此刻这般绞痛。

分明只是一缕意识，她却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或许是情绪的波动太过强烈，画面忽然定格在了凌清雪死去的瞬间。

紧接着，眼前陡然一晃，什么天音崖，什么琴心殿统统都消失不见。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风角那平凡中带着些许桀骜的脸庞。

璃璃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发现对方和自己正衣衫不整地紧紧搂抱在一起，肌肤的触感是那样鲜明，那样真实。

是了是了！

刚才我正和他……

她的意识渐渐清醒，再度抬头之际，目光恰巧和风角触碰在了一起。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更看不见男女欢爱时的快乐和陶醉。

“你……”

璃璃微微一惊，樱唇微张。

“璃璃。”

风角却抢先一步问道，“刚才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你的过去。”

璃璃本能地将他推开，缓缓站起身来，抓住脱在一旁的长裙挡在胸前，凝视着风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准确地说，是风无涯的过去。”

“这样么？”

风角微微一愣，神情渐渐怪异。

“你呢？”

璃璃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道，“你又看见了什么？”

“我……”

风角轻叹一声道，“也看见了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

璃璃心脏猛地一跳，“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混沌，看见了混真，看见了天道，也看见了红绡和苍岚。”

风角慢条斯理地答道，“多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久久的沉默。

本来香艳旖旎的场景，居然莫名变得阴森而诡异。

“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璃璃突然开口道，“你就一点都不感兴趣么？”

“风某的过往颇为不堪。”

风角居然十分光棍地答道，“无论你看见了哪些片段，怕是都不会愉快到哪里去。”

“你……”

璃璃呆了片刻，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倒是有自知之明。”

“璃璃。”

风角突然开口道，“你还爱我么？”

“爱你？”

璃璃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冷笑连连道，“连凌清雪都死在你手里，我哪有那个胆量爱你？不要命了么？”

“那真是……”

风角缓缓举起右手，掌心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太可惜了。”

话音刚落，一道无比璀璨、无比凌厉的半月形华光自剑身爆射而出，挟着不可思议之锐气，狠狠斩向璃璃所在的位置，恐怖的杀意纵横天地，几欲化为实质。

对于前一刻还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美人儿，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和疼爱。

“祸兮！”

可璃璃却似早有所料，居然抢先挥出一掌，口中娇喝一声。

霸道绝伦的剑气登时被她吸入掌心，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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