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姗姗在病床上痛苦难耐，豆大的汗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有的落到耳眼里，润湿了耳角的头发。

闻人笑语递过一个手帕，让那娜擦拭她湿透的头发，戈姗姗每一次抬头都艰难万分。

夏荷月在一旁叨唠着：“见过不负责任的家长，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孩子得病了看都不看一眼。”

闻人笑语拨了好几次戈军的电话，竟然关机了。

戈军的心宽的让人害怕，让人寒心，让人心凉如南极洲的雪。简直是浩渺的太平洋，可以容纳自生自灭。

虎毒不食子，麋鹿为了自己的幼儿敢与狮子拼命，水鸭为了自己的孩子敢给海鸥搏杀，这倒好，戈军把自己的女儿遗弃在医院里。

闻人笑语无奈的看着夏荷月，他在嗤笑这比冷血动物还冷血的戈军，只生不育，比眼镜蛇还残忍。

闻人笑语对戈姗姗说：“我给你妈妈打电话吧？”

“别别别，我死都不会认她，还是让我去死吧！”

闻人笑语只好遵从，他怕杨斐来了，两人在医院打起来，戈姗姗一口气上不来，再出了什么问题，

“这可怎么办？”

夏荷月拍击着手掌，一个劲地发着牢骚。

戈姗姗躺在床上挣扎，用手捂着肚子，她真想把自己的肠子从腹腔中拽出来，那娜在一旁小声啜泣。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闻人笑语把牙冠一咬，他要替戈姗姗签名担保。

“你可要想好！”夏荷月话里有话。

想不好也得想得好，不想好是不要好，时间就是生命。假设戈姗姗死了，闻人笑语也逃不了干系。

与其坐着等待命运，不如主动出击，自己签了名，医生努了力，戈姗姗就有获救的可能，如果戈姗姗救不活，有夏荷月、那娜作证，自己或许免于责任。

闻人笑语下定决心，反正哪一样都有风险，签保的风险似乎小了点。

“戈姗姗，我给你签了名，你病好了，可要努力学习听老师话呀！”

“老师，你就签吧，我死了也不会怪罪你的！”

闻人笑语笑了笑，心里想着：你一死百了，你爹讹我、坑我、害我、诈我，你又不知道？

人生就像赌博，闻人笑语为了孩子们，不定赌了多少次。柳絮住院，闻人笑语签过名输过液；乔梁出走，闻人笑语挨打受骂逆来顺受。

闻人笑语的付出甚至超过学生家长，尤其是住宿制学校，成绩、纪律、卫生、生活都归自己管，简直快要累死了。

闻人笑语精疲力竭，身体像透支的风轮，日日夜夜唱着疲惫的歌。尤其是精神上的煎熬，就像钻监狱一样，闻人笑语期盼假期的到来。

闻人笑语甚至期盼退休，退休后过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免得每天着急、上火、生气、挨训，这离退休还有二十八年。

“老师，你就是我爹，你就签吧！”

戈姗姗忍着巨疼还不忘开玩笑。

“我要是你爹那得十四岁结婚！”闻人笑语哭笑不得  ，领这样的闺女回家，谢素雅得把自己吃了。

闻人笑语豁出来了，他叫过医生，医生赫然在关系栏写上：老师。

闻人笑语顿生无限凄凉，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但愿戈姗姗平平安安。

闻人笑语又觉得自己愚，把自己的希望、期盼、祝愿寄托在土偶木梗身上，聊以安慰自己紧张的心。

老板娘夏荷月带交了医疗费，闻人笑语不忘叮嘱戈姗姗还款。

“你可得好好活着，病好了还能气着我，也得把夏老师的钱还了！”

“为了还钱气老师，我得坚强点。”

戈姗姗被推到手术室，铁门自动打开，两个护士把戈姗姗拽走，不知道为什么，闻人笑语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医生带上衣帽，把手套带好，钳子、锤子、夹子等医疗器械备好，医生要给她修理原件。

中医主张疗养，通过调理让病人自行恢复元气。而西医主张手术，就像修理机器一样，该凿拆的凿拆，该剔除的剔除，该加工的加工，让严谨代替松散，行动代替愿望。

一剂麻药，戈姗姗的思维意识逐渐平缓，手术刀在医生的手里旋转，医生游刃有余，一刀下去流血并不多。

闻人笑语和夏荷月焦急等待，那手心涔出汗来。

“这当老师的，还得伺候她进医院！

夏荷月发着牢骚。

“可不是，这三年我陪着学生进医院有十几回了，这就是住宿制学校的诟病，不送她出了事怪咱，送她出了事也怪咱，工资低，压力大，繁繁琐琐，这活不是人干的活。”

闻人笑语略微思考说。

“可不是，就像戈姗姗父亲，就欠不搭理他。”

“没见过这么冷血的父亲，戈姗姗不是他亲生似的，孩子得病了也不来看一眼！”

闻人笑语真想一走了之，这样的家长百年不遇，谁遇到谁倒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怪不得妻子不跟他过呢！

生活懒散，邋里邋遢，家庭就像猪圈一样脏乱差！

修身、齐家、治国理政平天下，一个脏乱差的家庭，命保住就算不错了，很难想象自己的孩子学习能优异。

手术很成功，戈姗姗顺利从手术室推出来，那娜和夏荷月把她推向病房。闻人笑语佛然不悦，他打通了戈军的电话。

“你再不来，我可要走了，你家孩子在210病房！”

对方不再说话。大概半小时左右，戈军来了。闻人笑语控不住情绪。

“你家孩子住院，你一点急都不找，我们已经等了一上午了！”

戈军不正面回答，而是剑走偏锋：“怎么了就做手术？”

“急性阑尾炎！”

“阑尾不做手术也行，还得花那么多钱！”

“你家孩子严重，不做手术有生命危险。”

医生这句话才把他的嘴彻底堵上。

俩星期左右，戈姗姗来了，一张嘴就说：“干爹，我来了！”

闻人笑语吓了一跳：“喊老师，不要乱叫！”

“你不是答应了吗？”

“我可没有答应你，不要乱捣乱！”

戈姗姗在那娜的搀扶下进了班级。

周六日，戈姗姗到闻人笑语家玩了一天，中午老师还得管她的饭。

谢素雅没有不高兴，而是买鱼卖肉招待她。

“下次，我还来！”

戈姗姗这这句话使谢素雅有点小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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