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山脚的破道观里

　　刘綎给麻贵将当今天下大势分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遍。

　　然后将他在宝安那几年的生活，包括听到的和看到都详细的做了个逐步分析和解说。

　　原本他说蒙蛮如果进犯中原，天下生灵涂碳的话只是一种托词。

　　可是在随后在跟麻贵的分析当中，他越说越觉这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尤其是说到周王和郕王的背后其实都跟宝安明里暗里的支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天吴帮也是因为跟宝安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关系，才能那么轻松的击败辽东铁骑。

　　本来刘綎只是想找一些托词，但是没想到越说整个思路便越开阔，最后竟把所有的线都组成了一条，整个思路豁然开朗。竟将侯垚心目中的打算说了个八八九九。

　　“……所以综上所述，当今的局势，不过是宝安知县侯大人刻意为之，两王相争，兄弟倪墙，他自是不会插手，但是有人胆敢引外敌来犯，他必定要施以雷庭手段鼎定乾坤。”

　　刘綎一席话说完，在场之人别说麻贵听呆了，就连夏世勋几人也呆若木鸡，甚至刘綎自己又何尝不是心惊肉跳。

　　他先把宝安情况做了分析，又把侯垚在海外出手的事情做了分析，再把他在国内的作为三方对照，一个极为可怕的事实便呈现在了众人面前，现在大夏国内的局势，竟像是侯垚布的一个局。

　　麻贵缓了好半天才说道：“可是照你这么说，侯垚早就已经了有鲸吞天下的实力，他又为什么不起兵造反？”

　　刘綎想了想道：“麻哥这就太小看侯大人了，在海外跟随铁勾船长做海盗的时候他说侯大人曾经给他说过这样一翻话：能让南洋人称你为魔，则许你十年后上岸，一世富贵之余，更享受香火长生。你要记往，彼称你为魔鬼，我则敬为圣贤。”

　　说着又转头看向夏世勋三人：“你们三个还记得侯大人送我们出海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夏世勋想了想道：“我记得好像是……南洋很大，有很多大夏国人在这里谋生，你们要做的，就是看顾好这些在海外漂泊的大夏游子，但凡敢欺辱大夏人的地方，那就用他们百倍的鲜血来洗刷。好像就是这句话吧？”

　　刘綎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这翻话，你们两相对照就会知道，侯大人的心目中，他跟本就没把什么帝王将相看在眼中，他的目标，从来都中有一个……圣贤。”

　　麻贵倒吸一口凉气：“圣……贤……？这也太……。”

　　刘綎轻蔑的一笑：“麻老哥，就以侯大人现在的功绩，已经可以比肩任何过往的圣贤，而侯大人现在仍在努力，所以他要做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圣——贤。”

　　麻贵已经被刘綎侃的晕晕呼呼了：“千古第一的圣贤？若是有此志向，这个宝安知县，也太……？”

　　夏世勋三人也是面面相觑，然后忽然想了什么似的说道：“难怪……，难怪侯知县当初要拒绝林大人的延请。原来他老人家根本没把帝王将相看在眼中？”

　　刘綎此时已经说的连自己都要信了听到夏世勋说了这话，心中更是窃喜：“不错，大官不做做小官，试问谁愿意这么干？”

　　麻贵一脸懵逼的看着刘綎四人：“什么大官不做做小官？能不能解释解释？”

　　刘綎便添油加醋的侯垚在鹿鸣宴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你是不知道，文君公主殿下当初就是在那场宴会上对侯大人一见倾心，无名无份也要跟在大人身边。非圣贤之志，谁人能让堂堂公主殿下如此牺牲？”

　　麻贵简直惊为天人：“早就听闻文君公主殿下一直滞留南方，原来竟是这个原因，天啊……，这也太……太大胆了。”

　　刘綎微微一笑：“行了，麻哥，闲话咱们就说到这儿，今日你约我来，不知所谓何事？总不会是专门约我出来说闲话的吧？”

　　麻贵尴尬的一笑：“报……报歉了兄弟，哥哥其实有事求你。”

　　刘綎点点头：“麻哥有事但讲无妨。”

　　麻贵道：“实不相瞒，我们麻家对周王的许多做法实在难以认同，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想另寻明主，思来想去，觉得郕王最合适，但是刚才听你这么一说，哥哥又觉得与其投了郕王，还不如直接投奔宝安县的侯大人去。”

　　刘綎不屑的道：“你以为侯大人就这么好投的？他可不招收普通门客，没有过人的一技之长，很难得他看重。”

　　麻贵不解道：“什么叫一技之长？咱们兄弟都是沙场老将，这还不算一技之长？”

　　刘綎白了麻贵一眼：“侯大人还把天下学问分成了几种类别，理、数、化、物、生、政、文、军等学科，能在某一学科达到顶尖水准，才有机会被他重用。至于我们这些武人，宝安军跟其他军队不同，咱们的老做派在那里完全行不通，宝安军中的士卒至少都要有童生的水准。军官更是要有秀才、举人的文采，你说这样的军队要你何用？”

　　这话倒是有点夸张了，士卒有童生水准，这个倒是不难。

　　其实大夏的童生考试并不难，只要识字基本都能考上童生，但是秀才和举人，那就有些夸张了。

　　秀才和举人那可都是万里挑一，甚至十万里挑一的读书人，宝安军虽然普及了识字教育，但是更高级别的文化教育却是没那么容易开展，这里面设及的方方面面太多，也不太可能在军队中普及。

　　麻贵已经听懵了，第一次听到士卒都能识字的军队，他们麻家军两万多人，军官将领全算上，能找出一百个识字的就算是不错的了。

　　“这……？那你说咱们兄弟现在该怎么办啊？”

　　刘綎笑道：“投侯大人肯定是没戏的，不过你可以考虑投奔跟侯大人比罗亲近的人，给你两个人选参考，一个跟侯大人关系亲密的文君公主殿下，听闻公主殿下已经在宝安开衙建府，总理两广、福、浙四省事务。另一个是近在眼前的郕王殿下，郕王殿下是文君公主的一母同胞的兄长，公主殿下跟郕王殿下兄妹情深，其直系精锐公主护卫队目前也在帮郕王征战，投奔郕王殿下跟投奔公主殿下目前也没有什么区别。”

　　麻贵听完心里暗上，心里痛苦这个刘綎真不地道，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给自己绕回来了，结果还是帮郕王做了说客。

　　不过自己兄弟本就打算投奔郕王，当即也不戳破，笑道：“听兄弟一席话，真是大长见闻，那哥哥就依兄弟所言，还请兄弟帮忙做个引荐如何？”

　　刘綎一听麻贵还真倒戈了，心里也是大喜过望，当即和笑着应承下来：“麻哥放心，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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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将近，郕王召集所有将领议事，商量最后的突围细节，左顾右盼见缺了刘綎四人。

　　“刘綎将军为何不见？”

　　传令官战战兢兢道：“回……回殿下……，刘……刘将军戌时巡防的时候，好像收到了敌将送来的一封书信，看过之后便匆匆下山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中军大帐内顿时弥漫着一股莫明的悲愤。

　　郕王脸色铁青，万没想到自己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这是临阵逃将，还未开战，便给战局蒙上了一层阴影。

　　“罢了罢了，走便走吧，不过之前的突围计划，怕是要修改了，朱将军由你来重新安排一下吧。”

　　朱良奥想了想道：“以末将愚见，不如就以原计划突围，突围打的是出奇不意，现在有叛将投敌，敌军已知我军虚实，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一场恶战，现在临时更换计划，一方面是没有什么更好的计划，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敌军既然已经知道我军的突围计划，反而更不敢把重兵集结在我们的主攻方向，他们的防御范围扩大，我们只要集中力量击破一点，便更容易突围。”

　　众将左看右看，都觉得朱良奥此言在理，纳黎萱最先表示支持：“不错，朱将军说的很对，如果我是敌军主将，知道对手的突围计划也会有这种顾虑，怕弄巧成拙。更加不敢按照计划布置防务。”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最后郕王总结道：“那好，就依朱将军所言按原计划突围，现在各自回营，准备……。”

　　就在郕王准备结束会议的时候，刘綎等四人匆匆赶回帐中：“启禀殿下，末将有重要军情上报。”

　　郕王见刘綎回来，也是满心疑惑：“刘綎，你私会敌将，竟还敢回来？”

　　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关键就看主帅的信任度，刘綎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便赶忙说道：“殿下，之前是给末将送信的人是西北麻家的麻贵，此人与我有旧，这次回被伪王抽调，来支援高笑松，因其不满伪王作派，想拔乱反正，才想起寻找末将帮他们引荐。”

　　大帐中人闻言都只觉得莫明其妙。

　　郕王冷笑道：“若是双方都在僵持或者我方优势的时候有人来投还说的过去，这仗都打成这样了还有人来投，实在太令人费解了。你以为这麻家兄弟能信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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