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跳崖
这片森林没有奇珍异宝,只生活着一些野兽和最低级的妖兽,几乎没有任何开发价值,多年以来人迹罕至,很少有人踏进这片森林。
而今天,这片渺无人烟的地方,迎来了三批不速之客。
一方是程诺一,他在丛林中不断躲藏,不时露出一点踪迹,让快追丢的马贼跟上,同时伪造出许多人在一起的痕迹。
另一批人是三个马贼,他们持三柄钢刀开路,凶狠残忍,对所见的野兽也不放过,一路血杀过去,紧追目标不放。
还有一批人是十来个小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战战兢兢,这里的妖兽虽然十分低级,但他们的实力也不强,遇上群居的妖兽会有生命危险。
这三批人在这已经安静了数十年的森林中搅起了不小的动静,特别是程诺一和马贼们。
时间渐渐过去,程诺一依旧没有甩掉马贼的追击。刚开始能甩掉他们时,他们距孩子们的位置还不够远,程诺一不能甩掉他们,怕马贼返回去时遇见孩子们。而现在可以甩掉他们时却发现迟了,已经难以甩掉他们。
没有办法,只能拼命逃。
马贼紧追不舍,程诺一没有时间去抹掉自己的痕迹,只能任由马贼循着痕迹追击上来。
丛林的掩护已经作用不大,就算程诺一尽力利用,也只能将马贼甩在百丈之内,无法再多。
时至如今,距离开孩子们已过一个时辰,根据程诺一和孩子们的脚程来看,孩子们的处境已经安全了,至少马贼的危险已经解除。
对程诺一来说,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事情,虽然承担了最危险的任务,但程诺一并没有打算就此牺牲,他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只要两个路可走,一是摆脱马贼的追踪,这一点已经不抱希望,二是除掉马贼,这一条路危险更大。
这片森林的妖兽实力不高,亦没有什么险地,借外力除掉马贼的行动很明显行不通,但除此之外,程诺一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
马贼的实力程诺一看不透,但可以肯定比他高,就算将之分散战斗也没有胜算,更何况其他马贼闻声后肯定会立即援助。
程诺一脑袋一团乱麻,想了几个办法却都被自己推翻了,难为程诺一还是一个孩子,虽然因为以前的经历比一般孩子成熟很多,但终究还是个孩子,面对如此困境,还是乱了阵脚。
程诺一的体力渐渐不支,拼命榨出的体力也已用尽,马贼们距程诺一已不足五十丈了。
双腿失去了知觉,浑身大汗涔涔,浸湿了衣裳,仿佛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疲惫已经不足以形容程诺一此时的状态,为了活命而拼命,就是他现在真实的写照。
前方是一茂密的草丛,一人多高的草木遮住了视线,虽然对面似乎有些奇怪的响动,但程诺一没有其他路可选,一头扎了进去。
“天要亡我吗?”当程诺一从密密的草丛中钻出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此。
只见前方一条大河浩浩荡荡,滚滚波涛阻断前方道路,而另一边是一方悬崖,河水飞流直下,瀑布之高能有百丈。
程诺一正处于悬崖与河流交叉的角上,进,是深渊和悬崖,退,是如狼似虎的马贼,似乎已经没有路可选。
涉水过河?程诺一想了想,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水势凶猛,程诺一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游过此河,更何况背后还有马贼在虎视眈眈,一旦入水,根本难以在三名马贼之间周旋。
“那么就只有这一条路了。”程诺一踱步走向悬崖,看向那高达百丈的瀑布,心渐渐沉了下去。
瀑布高达百丈,溅落起无数水花,水流狠狠砸击在下方,爆出一朵巨大的白色浪花,全然不见一点幽碧色,由此可见,下面可能根本没有足够深的水潭。
但事到如今,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真的要跳下去吗?”程诺一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太高了,这样的高度,就算下面有一潭湖水,直接跳下去活着的希望也十分渺茫。
就在程诺一犹豫不决时,一旁的草木丛中簌簌抖动,旋即响起一道劲风之音,三个人踏着被斩落的草木枝叶走出,露出了真容。
三名马贼,长相皆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善类。
“小老鼠挺会跑的嘛,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马贼们狞笑着,眼神中满是戏谑。
“你们这些畜生,迟早会遭到报应的!”程诺一一想到龙溪村的村民就心颤不已,对这些马贼更是深恶痛绝。
“报应?那是什么东西?”马贼不屑一顾,“自小爷入道以来,就从没在意过这玩意儿,也从没见过这玩意儿。”
程诺一沉默,其实他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报应。强者生,弱者死,这才是真实的法则,所谓的报应只是弱者拿来慰藉自己的借口罢了。
“得了吧,小子!”一名马贼弹了弹手中的钢刀,“死在小爷刀下的人不计其数,什么报应诅咒早就听腻了,今儿你乖乖听话,把脖子送到小爷的刀口上,或许还能得一个痛快。”
程诺一当然不会送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值得一搏,此刻的他心中一片宁静,没有丝毫波动,淡淡说道:“我会回来的。”
说完,程诺一猛退一步,双脚用力一蹬,脱离了地面,向瀑布投去。
程诺一落入水中,只觉浑身一片冰冷,同时有一股巨力撕扯着程诺一的身体,不等他有半点挣扎,就被倾落的河水狠狠冲击在水面,程诺一感觉身体裂成了几瓣,脑袋嗡地一下失去了知觉,再也没有丝毫意识。
“什么?”马贼还没明白过来,就看见程诺一纵身一跃,直入瀑布之中,顺着水流冲击而下,再也看不见身影。
“靠!跳下去了!”马贼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程诺一真敢跳,没有能及时阻止,顿时咒骂不已,这次三当家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斩尽杀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可如今不仅追丢了大部分人,就连唯一一个没有逃掉的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怎么办?这样下去不好交代啊。”马贼们面面相觑,没了主张。
独狼帮在这乱世中生存至今,也有着其独到的生存手段,他们从来不找有强大背景的人下手,对于目标“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也一直是他们奉行的准则。
因为从不招惹比它他们强大的势力,对于其弱小的目标又向来是斩尽杀绝,不给其成长起来报仇的机会,所以独狼帮的声势越来越大,却从未遭受过灭顶之灾。
独狼帮的大当家自然是个明白人,对于这种灭口之事有着严格的要求,按照这三个马贼的办事效果,死是免不了的。
所以这三个马贼很心慌,一想到其后果就懊恼不已,之前因为灭口对象的一群小孩子,他们一直没有认真,而当他们发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绝对不能说,”一名马贼说道,“照实说我们都得死!只能暂时瞒过去。”
“对!”又一名马贼开口,“不过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就算让他们逃出去,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最后一名马贼犹豫了一下,但以他有限的智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卒子,可不认为当家的会手下留情,所以也只能把事实隐瞒下去。
就在他正要附和建议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危险的预感,这是修炼者的直觉,可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动作,一柄钢刀就插入了他的胸膛。
钢刀尖锐锋利,直接穿过他的胸膛,在背部透出长长一截,寒光与血色互映,散发着罪恶的味道。
“你……”他伸手握住刀身,满脸的难以置信,眼睛睁大凸起,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没法开口。
鲜血在流走的同时也带走了他的生命力,此人倒在了地上,渐渐失去了气息。
那名出手的马贼一脚把尸体踢落瀑布,淡淡的道:“他犹豫了,我可不放心把命交给一个这样的人。”
另外一名马贼心里有些打颤,但不敢表现出来,怕这人又丧心病狂对他出手,所以装作很平静的样子,道:“到时该怎么回禀?”
出手的马贼漫不经心擦拭着钢刀上的血迹,道:“那十几名孩子虽然还小,却都有根基在,合在一起实力亦不弱,到时就说那些孩子拼死抵抗,而他贪功冒进,一时大意中了计,吃了不小的亏,最后我们虽然除掉了那些孩子,但他也受了十分严重的伤,几乎难以治愈,我们见其痛苦不堪,就送他上路了!”
那名马贼说到此处,手中的钢刀刚刚擦拭完毕,闪耀着刺目的寒光,照射在他脸上。
“为什么要这样说?直接说他意外被那些孩子刺中要害杀而死不行吗?”另外一个马贼觉得有点多此一举,徒增麻烦。
“有些事情,太过简单反而并不简单,有点意外反而并不意外,记住这一点吧,”那名马贼把钢刀归鞘,淡淡说道。
难以想象这是一名普通马贼说的话,另外一名马贼心中一寒,直觉感觉这人不是一个普通人物,故此再无意见。
仅余的两名马贼离开这里,只留下一滩血迹,风在呼啸,浪在怒号,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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