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十俭让江明书在四方街的街尾停下，说就在这里吧！

江明书看看两边，左边是一家卖煮元宵的，右边就是另一条街了。

“大哥，这里……能行吗？这条街这么长，不少卖吃食的，人家走过来就吃饱了，哪有肚子吃我们的东西？”

程溪笑起来，“肯定会有人从这边走过来呀！”

江明书看看前面的两条街，拍拍脑袋，“大嫂说的是。”

他们很快把要用的东西卸下来摆好。

旁边卖元宵的摊主四十多岁，穿件灰色短袄，身上还系着白色围裙，戴着套袖，看样子就是常摆摊的。

他主动过来打招呼，“小兄弟，你们是来卖什么的？”

江明书帮着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拿，随口道：“大叔，您放心，我们不卖元宵。”

摊主笑起来，“你小子还挺懂事，你们就是卖元宵我也不怕。我杨圆子的元宵，都是自己做的，皮薄馅大，真材实料，这盛京城里谁不知道？”

程溪笑道：“杨大哥的生意好，我们也能跟着沾光。”

杨圆子是做惯了买卖的，见温十俭拿出的东西，猜到了几分。

“你们是来卖烤肉的？”

温十俭道：“大哥好眼力，我们确实是来卖烤肉的。”

杨圆子道：“卖这个倒是不错，就是烟熏火燎的，成本也高。”

程溪道：“这个您放心，我们在下风处，不会呛到你们的。”

杨圆子讪讪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初想来摆摊卖吃食的时候，程溪也是琢磨了又琢磨。

如果盛京靠海，程溪肯定会卖烤鱿鱼，她有自信，自家的烤鱿鱼绝对是独一份儿。

但盛京不靠海，没有鱿鱼。

卖元宵吗？

她可以卖的元宵花样儿不少，炸元宵，煮元宵，蒸元宵……这可是元宵节灯会，夜市上卖的最多的肯定就是元宵了。

总要卖些新奇的，人们普遍喜欢吃的，这样才有竞争力，才能赚钱。

什么是人人都爱吃的呢？

江明书道：“人人都喜欢吃的，肯定是肉呀！”

程溪眼睛一亮，说的对，不爱吃肉的人是极少数，大部分人都爱吃肉，那就卖烤肉吧！虽然在平川县的时候她没卖过烤肉，但对于烤过鱿鱼的她来说，烤肉根本就不在话下。

思量再三，她决定来卖烤肉。

卖烤肉其实挺麻烦的，要准备烧烤炉，木炭，还要把各种肉切成丁，腌制，然后再串起来。

原本以为现做烧烤炉要等几天，没想到铁匠铺里有已经做好的。程溪多问了一句，原来这几天铁匠铺多了好几个做烧烤炉的生意，应该都是要去灯会上卖烧烤的。

他嗅到商机就多做了一个，想着总能卖出去，即便卖不出去他也可以熔了重新打物件，没想到刚做好，程溪就来了。

程溪感叹，哪个时代都有会做生意的人。

通过铁匠大叔的口，程溪得知灯会上至少有三家卖烤肉的。当然，不包括已经有烧烤炉的摊主家。

灯会上卖烤肉的恐怕不下四五家。

江明书皱起眉头，“大嫂，这么多家卖烤肉的呀！咱们要不要、要不要……”

程溪看着他的模样好笑：“要不要做什么？不卖烤肉了吗？那你想卖什么？”

不卖烤肉卖什么？

江明书挠着脑袋想不出来。

程溪抬手指了指前面的铺子道：“你看前面那条街，有几家卖包子的，几家卖豆腐的，还有几家卖肉的？是不是都不止一家？”

江明书抻长了脖子看过去，这条街他来过，就跟程溪说的，这条街上的店铺重复的很多。

程溪笑道：“总不能你开个豆腐铺子赚了钱，就不让别人开了，除非你有垄断这个市场的能力。只是这种铺子赚的都是小钱儿，真正有实力能做到垄断的人不会参与。”

“什么叫垄断？”

“垄断就是指一个行业里有且只有一家卖家交易产品或者服务。一般分为卖方垄断和买方垄断……”

程溪用江明书能理解的语言解释了一遍。

“在吃穿住行方面，很难有人能做到将哪一样垄断，因为百姓们需求太多了，如果垄断了其中一样，肯定会引起民愤来的。”

江明书连连点头，过了一会儿却道：“现在的盐是不是垄断的？都是由官府来卖。”

“孺子可教也！”

程溪夸了一句，江明书红了脸。

“盐确实是官府垄断了，只有官府才能卖。如果不是官府呢？谁有这么大的权利和能力？”

江明书这下子完全明白了。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无法保证垄断的。”

“对。”

跟大哥大嫂在一起，真是让江明书受益良多。

决定了卖烤肉，一家三口都忙了起来。

比较麻烦的是削竹签或者木签儿，需要量大，又要细致。

好在京城里有卖竹子的，一大根才两文钱。

江明书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最大的八九岁，虽小的六七岁。

他跟程溪商量让他们每天来削竹签儿，每削好一百根给十文钱。

程溪当然答应，能有人给她削竹签儿，她求之不得呢！十文钱一百根，这价钱比湾头村的时候还便宜。

她问江明书从哪里找来的孩子，江明书告诉她是从前面阳春街上找来的。

程溪立即明白了。

阳春街在河南岸，那里住的都是贫苦人家，算是京城里的贫民窟。

这些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除非卖身给人家，不然出门没有人用他们做工，在家里讨父母嫌，所以江明书跟他们一说来做工赚钱，他们就来了。

虽然钱少，但总比没有强。

程溪看这些孩子都面黄肌瘦，衣服上也是补丁摞补丁，便主动将竹签的价钱给到了十五个铜板一百根。

这些孩子更卖力了。

程溪怕他们没有经验，会划破手，却不知这些孩子在家里是做惯了活儿的，手上都粗糙的厉害。

一开始削的时候没有经验，确实有被竹子扎到手的，但只半个上午之后，他们就削的又快又好了。

在江明书的指挥下，他们有专门劈竹子的，有专门用刀削的，还有用砂纸打磨的。

分工合作后效率变快了，一天他们就做出了五百多竹签。

程溪一分不少的给了他们钱，几个孩子欢天喜地的走了，说明天还来。

就这样，三天时间里他们准备好了将近两千根竹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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