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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何兆堂夜觅敌踪 邓明禄再建奇功1


二竹垭乡的黄杨溪村,是本乡最靠近陕西麻柳的一个山村。

  这里虽四面环山,但山势较缓,耕地颇多,而且物产丰富,虽只有二百余户人家,但有钱的地主、绅粮、恶霸却不少。

  王家沟一个农户院子。

  村苏主席贺梦元家。

  他家有一排三间土墙茅草房。

  堂屋里点着盏煤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坐在一张八仙桌旁长木凳上的三个人,正边用土碗喝着粗茶水,一边扯着“南山网”(聊天)。

  “邹主席和何委员该到了吧?这几天,棒老二不安份,他们该不会出事吧?”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有些不放心。

  他是村游击队队长苏泽明。

  “他俩的本事,三两头野猪、狗熊都奈何不了。一个两个棒老二去惹他们,那不是老鼠去拔猫胡子,找死?”村苏主席贺梦元并不担心。

  “汪汪……”外边狗叫了。

  大家马上警觉起来,苏泽明顺手拿起放在墙角的步枪,拉枪栓子弹上膛。

  “叫什么?不认人了?”地坝(院坝)坎下传来何兆堂的低喝声。

  正汪汪叫着的狗一听声音,立马不叫了,还呜呜撒着欢。

  “他们到了。”贺梦元笑着说,大家都松了口气,忙向门口迎。

  “大家等久了,不好意思。”一进门,乡苏副主席邹宜九忙道着歉。

  “刚好,刚好,我们都干完活,才到。”苏泽明应道。

  大家把二人迎进屋,贺梦元忙喊灶屋里妻子李子菊倒水。

  “何委员,你这啥装扮,肩上挎步枪,手上提猎枪?”苏泽明笑着问。

  “这步枪是打两脚兽的。这猎枪嘛,散了会我还要去马鞍岭打个十只八只竹鸡,一家人还等着打牙祭呢!”何兆堂边说边取下枪,放在身旁靠墙。

  寒暄一阵后,正式开会。

  会上,邹宜九讲了当前的形势,要求大家提高警惕,当心土匪和民团偷袭,尤其要求苏泽明要组织好游击队,时刻准备打仗。

  “邹主席,我们游击队都警觉得很呢,积极性也高。但是,我们六十多个人,才五支步枪,子弹二百发,其余都是土火枪、梭镖、砍刀,有的还是木捧。你当主席的,心要放平,给我们发上三二十支枪,再给千把发子弹,我保证匪狗子有来无回。”苏泽明趁机提要求。

  “你个苏队长,口气好大,你当我是王军长,动不动三二十支步枪?给你三五支不错了,其余的,多用好土武器。”邹宜九副主席忍不住笑了。

  “三五支?三五一十五,邹主席答应我们游击队发十五支枪,贺主席、何委员作证,你可不能赖皮,明天我带人去乡苏政府领。”苏泽明打蛇随棍上。

  大家都笑了。

  “你还真赖上我了。王军长派人送来了些装备,本计划给你五支步枪,二百发子弹,不过,你这里离陕西近,棒老二一袋烟就能窜过来,就给你十支枪,五百发子弹。”邹宜九也禁不住笑了。

  “邹主席,你刚说的十五支,一眨眼又变成十支了。当主席的人,金口玉言……”苏泽明还想磨些好处。

  “枪、子弹没多的了,其他游击队都差呢!这样吧,再给你二十颗手榴弹。”邹宜九赶紧堵他口。

  “是!谢谢邹主席。”苏泽明见好就收。

  接着说今晚开会的主题:筹措军粮。

  大家说,目前苞谷还没成收,只有洋芋还能筹到不少,但乡亲们家中都没存粮,筹措数量大了的话,很困难。

  “按我说,我们这里有粮的人大有人在,还愁弄不到?”粮食委员何兆堂开了腔。

  “谁有?”贺梦元村苏主席问。

  “这里好几个地主,绅粮,他们没粮?仅王龙山粮仓里没一万斤也有八千斤吧?”何兆学回道。

  “可那些人家的人全跑了……”贺梦元有些为难。

  “他们人有脚,趁夜能跑,那么多粮食、财物也没长腿,一夜之间能飞跑了?”何兆学问。

  “可是,前次红军来了后,打土豪,分浮财,把王龙山抓住了,只在家里搜出了不到一千斤的粮,直到他枪毙,他都说他家只有这么多粮。”贺梦元补充道。

  “那是他手里有血债,知道必死,所以他宁死不说。”邹宜九说。

  “那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地主,他儿子又在乡民团当排长,搜刮的财物可海了去了,应该是藏哪了,这我们得想法找出来。”贺梦元也反应过来。

  开完会,都深夜了。

  邹宜九副主席被贺梦元留家里歇宿,何兆堂却坚持离开,他还要去马鞍岭打竹鸡呢!

  他在贺梦元家找了一把干竹,用斧头砸破,捆成一个火把,还放在火塘边烤焦,就进入山里的山道。

  马鞍岭后山垭塘。

  这里是马鞍岭山岭上的一个约一二百亩的山坪,坪里长满了灌木、长草,但四面的山坡上却是森森林木。

  这里离村庄约十几里崎岖不平的山道,有的峭壁地方,连山羊行走都很困难,所以,平常除了胆大的猎人敢上去打竹鸡、野猪外,一般没人上去。

  悄然间,这里搭了几十个地窝子,全是木架茅草结构,里面悄悄扎了一二百人。

  一间最大的窝棚内,还挂着一盏马灯。

  屋内有六七个人,正在边抽旱烟边说话。

  “周团总,红匪抢了我家,还杀了我爹,这仇,您老一定要帮我报,我自有孝敬。”一个粗壮、一副蛮横相的青年向坐主位的一个黑脸大汉一副恭敬神态。

  “你小子家富得流油,怪不得红匪要针对你们。不过,红匪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爸的仇,本团长给你报。”那黑脸汉子满口应承,还显摆地拍了拍腰间挎的驳壳枪。

  那青年就是黄杨溪村最大地主王龙山的儿子王应懋,他曾当过国民政府乡民团的排长,素来蛮横霸道,心狠手辣。

  而那黑脸大汉则是原来横行川陕边界的土匪头子周达山。

  自红军进入后,不少区、乡民团,村保丁都作鸟兽散。

  那周达山趁机收罗这些人枪,一下从原来的二三百匪,扩充至千余人马。

  国民政府的流落县政府就给他发了张委任状,将他委任为二竹垭乡乡长兼民团团长。

  这下他由匪变官,自感觉乌鸡变了凤凰,都有些飘飘然了。

  虽然,前次他纠集几百人的乌合之众,在灵官庙占据地利之优,仍被一个连的红军打得抱头鼠窜。

  但现在,红军主力要应付多处敌袭的战场,现在除了二竹垭关隘还有一个连驻守外,二竹垭乡全是没几杆破枪的乡、村游击队,自己鸟枪换炮,还对付不了区区泥腿子地方武装?

  “跳得最欢的是贺梦元、何兆堂,还有那个不知死的汤文良,让我逮住了这些无法无天的泥腿子,老子要点他们的天灯,杀他满门,鸡犬不留。”王应懋恨恨地。

  “抓住他们婆娘、女儿,先让兄弟们爽够了再杀,不然太可惜了。”周达山手下的副团总兼一连长周有刚一脸淫相。

  他是周达山的侄儿,都是二竹垭本地农民。从小本来也吃苦受穷,还被有钱有势的人欺负,但他们从小不务正业,打到吃抢到喝,为了过什么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舒服日子,就学陕西王三春,任河本地陈开志、陈府德纠集地痞流氓上山为匪。

  别看周有刚一脸淫相,相貌猥琐,身材瘦小,但却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是周达山手下第一猛将。

  “你他妈的啥子都好,就是见了母猪都迈不动腿。当心一不小心,被哪个女人割了你裆里的二两肉。”周达山责备着自己的侄儿。

  “我的好叔叔,你看我这裆里的东西,操了多少个良家妇女,不还长得牢牢的,还怪好使?”周有刚毫不在意。

  众人都狂笑起来。

  “好了,大家都别整笑话了。都这么晚了,下山接头的邹二毛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肖连长,你去安排两个人,悄悄地接应一下,别整出事。”周达山有些心焦了。

  “那不会有事。邹二毛子是本地人,沾上毛比猴还精,去接头的又是他本家叔邹宜山,能出啥事,要不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多喝了几口黄汤。”二连长肖明文说。

  这肖明文就是之前国民政府任河区民团的一大队长。他带着手下逃到陕西境内后,只打富人不抢穷人,现任了周达山的二连长。

  “嗯,可能也是这个情况,还是你费心,安排两个稳妥的人去接应一下吧。注意,千万不能暴露目标。”周达山对他很客气。

  “是,团座!”肖明文应了一声挎着枪出去了。

  何兆堂虽拿了火把,可不是用来照明走路的。

  这是要去打歇树的竹鸡照明的,山里的竹鸡每晚都会选向阳的山坡林中的大树上歇息,一根树枝上都会密密麻麻站上几十只。

  到了晚上,用火把照着,一枪一个,中枪的掉树下,但旁边的根本不飞走,只等着猎人挨个点名。

  他对上马鞍岭的路很熟,家里女儿、儿子想吃肉肉了,他都会上这里来打猎,打不到野猪、狗熊,都要打上十只八只竹鸡。

  何兆堂将步枪斜挎背上,左手拿干竹火把,右手提着装了火药、铁砂的土火药猎枪。

  走过几道弯,翻过两道梁,正要到最难走的峭壁路下,忽听见前面有人声。

  他是猎人,听觉灵敏,又很警觉,心里一愣:这个时候了,谁还会来这里?就是一般的山里打猎人,也没这个胆。

  难道是土匪?但这里,一般陕西的土匪到不了这里呀,未必是本地原来那些民团、保丁和小土匪队伍悄悄猫在这马鞍岭上的山垭塘中?

  想到这里,他吓出一身冷汗。

  “邹二哥,我们快走吧,要不周团长等不及了。要误了他的事,我们脖子上的八斤半(脑袋)可不够他砍的。”一个年轻人在说话劝什么人。

  “老子多整了两盅,有点麻了,爬这岩壁,腿有点软呢,歇会才行。”另一个人舌头打着转,一听就知道是喝多了马尿。

  邹二毛子?一听这声音,何兆堂就听出了是邹宜九副主席二哥的儿子邹传宗,由于他个子小,不安生,外号邹二毛子,原是乡民团吃粮的,后随大队逃到陕西境内的大山去了。

  果然是这些遭天杀的匪徒。何兆堂心中有了判断。

  “邹二哥,我们这次接头,拿到的条子要紧很,叔也让你少喝,你偏不听。要不,你在这里歇着,我先把条子送上去交给周团长了,又来接你。”另一个人说。

  “不行,我歇下就走。不是要赶着送条子,这点酒算个逑,老子可以把叔那两壶酒喝完。”邹二毛子还充好汉。

  接头?条子?叔?

  这什么情况,难道村里有内奸,给土匪当耳目,而且送了很重要的情报?

  这可重要得紧,自己要想法搞个清楚。

  何兆堂悄悄把猎枪扔一边,从背上取下步枪,轻轻推弹上膛。

  他静静地伏在树林中,侧耳细听着那两个人说着什么。

  可二人接下来只说着喝酒吃肉赶路的事,不再说与情报相关的事了。

  歇了半晌,邹二毛子和另一个匪兵就向前走了。

  别看邹二毛子喝了酒,但走山路还真不赖,手脚并用,向山上爬去,真没掉下山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何兆堂等二人走了一段后,再悄无声息地摸上去。

  一路跟着,前面两人根本没觉察,好一阵,都接近山垭塘入口。

  “谁?口令!”入口位置传来低喝。

  “打鹞子。回令!”邹二毛子赶紧答。

  “收网。”对方回令。

  “原来是你两个,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拿到东西没有?”垭口那人有些生气埋怨。

  “肖连长,怕被人发现,等天黑了好一阵才敢动身呢!”邹二毛子辩解道。

  “赶紧的,周团长可等急了。”对方催促道。

  肖明文?他们的人也在这里了?

  其实,山垭口那人一开口,何兆堂就知道那是原区民团大队长肖明文。

  前面几人匆匆走了,可何兆堂不敢乱动,他知道这垭口肯定不止伏着一个两个暗桩。

  根据目前所看到和听到的情况,已能证实这里有大量周达山民团的人马潜伏,肯定会有什么大行动。

  他悄然退下,一阵风向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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