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冲进家，随手把包往沙发上一甩后，正襟危坐在茶几前。她打开电脑，拨通了陆克礼电话。

  “我这里OK了，开始开会么？”林西敲击密码，进入华声内部平台。

  陆克礼：“没事了，已经解决了。就是标书上有个多义词，有点吃不准。找你们部门的人问清楚了。”

  “好，知道了。”电话挂断后，林西一下子卸了气，往后靠坐在沙发上。她表情呆滞，僵坐了一会后，手机微信响起。是肖一成接连发来的讯息。

  肖一成：“到家了吗？”

  林西看着对话框，上面显示着“正在输入中”。数秒后，肖一成又发来一条讯息。

  肖一成：“你今天怎么了？”

  林西看着手机片刻后，神色懊恼地揉了揉额头。她起身，打开落地长窗，走进露台吹风。

  林西俯身栏杆处，望着远处，神情复杂。

  前方人影晃动，肖一成走进了弄堂，走到了露台下。

  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许久后，肖一成突然笑了笑，拎起手中的食品袋子向她扬了扬。

  *

  林西坐在藤制休闲椅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个打开的餐盒，一块巧克力蛋糕摆放在其中。

  肖一成：“这家甜点很好吃，你尝尝。”

  林西吃了一口：“好吃。”

  肖一成在她身边坐下，看着林西：“说吧，你今天是怎么了？”

  林西盯着肖一成看了许久后，叹了口气，放下了勺子：“一成，首先我要跟你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

  “我不该早退。”

  肖一成没有吭声。

  “第二，我还是要说对不起，选婚纱，拍婚照是我们的人生大事，我太敷衍了。”林西语气诚恳。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形式，理解。”

  “我……我把工作上的烦恼带到生活中来，这对你不公平。”

  “你是人不是神。工作不顺，情绪需要宣泄，很正常。我能体谅，没什么好道歉的。”肖一成安慰她。

  听着肖一成的话，林西的表情并没有放轻松。她沉默不语，用勺子捣着蛋糕。

  肖一成：“你还有心事。”

  林西：“哎呀，你是不是雷达啊！什么都瞒不过你，真的很讨厌！”

  肖一成对着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林西：“第三，我不该问你是不是在跟进消博会。因为华声也在争取这个项目，我们很有可能会是竞争对手。”

  肖一成：“那又如何？”

  林西：“现在是陆克礼主要负责这个项目，他下午的时候说找我有事，我想赶着时间回来解决，可却一直在婚纱店干等。打你电话……”

  肖一成：“你催我的时候，我在消博会现场。”

  林  西：“是，我听到电话里工作人员的话了……那一刻我很不爽。”

  肖一成：“所以你后面的心不在焉和提前离开，都是在表达不满？”

  林西：“或许是，或许不是。一来可能我对这些事情真的不感兴趣；第二，我们之间因为工作的关系，私人关系变得很微妙；第三陆克礼又在催我上会……所有的事情赶在一起了。不过，这不是今晚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所以，我向你道歉！”

  肖一成看着她片刻之后，笑了起来：“西西，我很开心。我就喜欢你冲着我发脾气，使性子！”

  林西错愕，无语。

  肖一成：“你终于不再是那个能把所有事情都和我划清界限的人了。以后你所有的脾气，我都来者不拒！”

  林西看着他，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我们约法三章。”

  肖一成：“怎么说？”

  林西：“以后我们下班后尽量保证彼此之间不谈工作，不把你我之间的关系带到工作中……”

  林西思索着，肖一成补充：“不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感情中？”

  林西：“没错！”

  肖一成笑了笑，伸出手掌。两人击掌，随后相视而笑。

  *

  夜晚的街道，谭莎莎独自在路上走着，神情萧索。

  魏天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隐藏身影。

  路灯透过树叶斑驳地映射在地面。

  谭莎莎和魏天，两人间隔着一个人的空档。

  一旁的精品店橱窗透亮，灯火通明。

  “前面那栋楼就是了，你不用……”谭莎莎阻止魏天继续送自己。

  “我送你到家门口。”魏天坚持。

  谭莎莎的眼神瞥向另一边，漫无目的地看着。然而渐渐的，谭莎莎的眼神变得专注起来，似乎被某一处吸引。

  魏天往她的方向看了眼，是街边的一个橱窗。他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进去看看？”

  “不用了。”谭莎莎准备往前走。

  “那能陪我进去吗？”魏天邀请。

  谭莎莎一愣。

  “走吧。”说着，魏天直接走了进去。

  谭莎莎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进去。

  店面的橱窗中央，一双缀满了水晶的高跟鞋异常闪耀。

  *

  精品店内空间宽阔，错落有致排列着的各类女鞋，和整体装饰相得益彰。

  谭莎莎的目光落在了一双粉色高跟鞋上。渐变的粉水晶铺满了整双鞋，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试试吧？正好我去外面接个电话。”魏天往外走。

  谭莎莎犹豫了下，坐下试鞋。

  营业员不停安利：“您穿上这鞋，腿显得特长，还真没见几个人能穿得像您这样好看的。”

  谭莎莎左右欣赏了一番，想了想，坐下脱鞋。

  营业员：“合适的鞋子是可遇不可求的。女孩子谁不想要一双水晶鞋啊。”

  谭莎莎手上把玩着鞋子，面色上露出纠结的神情。最终，摇了摇头。

  谭莎莎：“算了，这鞋不实用，能穿的场合太少了。”

  营业员：“啊！可是你男朋友已经付好钱了。”

  谭莎莎愣住。

  *

  店外路边，两人相对而立。

  魏天拎着鞋盒，谭莎莎举着手机。

  谭莎莎：“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了。”说着，魏天把鞋盒递向谭莎莎，“送你的。”

  谭莎莎看了眼鞋盒，没有接：“为什么？”

  “以前，我总是搞不清你喜欢什么，也没送过你心仪的东西，我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魏天说。

  “我们已经分手了，只是普通同事，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只是想能送你一件称心的礼物。如果你不要，我就扔了。”魏天把鞋盒又往前凑了凑。

  谭莎莎看着魏天沉默许久后，开口道：“如果这个是分手礼物，那我接受。但如果你觉得我收下是有别的想法，那很遗憾，随便你怎么处置这双鞋。“

  谭莎莎说完，看着魏天。

  魏天的眼中闪过难过的情绪。他苦笑着把鞋盒递到了谭莎莎的怀里：“如你所愿。收下吧。”

  谭莎莎抱着鞋盒，沉默不语。

  *

  高教授家门口，树影婆娑间，高家的灯光向窗外透出。

  谭莎莎一个人坐在大门口，发呆地看着鞋子。

  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是高玲在打电话。

  谭莎莎赶紧起身，擦了擦眼泪，却被高玲看到：“莎莎？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回家？”

  谭莎莎不说话。

  高玲打量着谭莎莎：“哭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妈咪……没人欺负我。”谭莎莎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是不是那个魏天？”高玲猜测。

  “妈咪……别提他了，好吗？”说完，谭莎莎转头进了家。

  高玲担忧地看着谭莎莎。

  *

  高玲端着杯热牛奶，敲门进入谭莎莎的房间。

  谭莎莎正坐在床边，擦拭着湿发。

  “牛奶给你热好了，记得睡前喝。”高玲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随后，高玲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看着谭莎莎若有所思，还想问问她和魏天的事。

  谭莎莎打断了高玲的话音：“妈咪，你放心吧。我们已经分手。”谭莎莎的眼中流露出难过的情绪。

  高玲见状，微微叹了口气。她坐到了谭莎莎的身边，接过女儿手中的毛巾，帮着擦拭头发。

  “莎莎，妈咪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长痛不如短痛。”高玲停下了手中动作，搂住了谭莎莎，“莎莎，你要记住，成长必然伴随着痛苦。等你过了这个坎，回头再看时，就会发现一切都是你人生中最宝贵的经历。”

  谭莎莎无力地笑笑：“妈咪，我懂。我没事。”

  高玲拍了拍谭莎莎，以示安慰：“如果你想聊一聊，妈咪的时间随时都OK。”

  谭莎莎点头。

  *

  魏天洗好澡，去倒水。走到厨房，回想起谭莎莎之前做菜的场景。

  魏天微微叹气，又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却发现手机屏保还是自己和谭莎莎的照片。

  魏天回想起方才分别的时候。魏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屏保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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