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因为你。”顾笙馨又急匆匆加了后面这句。

  “知道了姐姐……那姐姐愿意答应我吗？”

  安然抬起头，仰视着顾笙馨的双眼近在咫尺，眼神真诚而认真，圣洁的银亮月光也被比了下去。

  “嗯嗯，当然答应……”

  顾笙馨心跳仿佛停了半拍，她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几下头，视线又别开，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耳边低语:

  “不过……姐姐要是真在安然面前哭的话，安然你可不能嫌弃姐姐……”

  “不会的姐姐……”安然轻声呢喃着，他松开双手慢慢站起身来。“姐姐，我先回去睡觉了，晚安。”

  他挥着手从顾笙馨旁边越过，轻盈的带起一阵微不足道的风，同时撩起顾笙馨的几缕发丝。

  “安然晚安……”

  安然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天台门口，顾笙馨凝视着许久。

  安然在想什么呢……

  顾笙馨缓缓垂下视线，她出神的望着天台地面月色下的模糊阴影，握在长椅边缘的手无力的吊在空中。

  先前明亮的月光像是随着安然离去而暗淡下来，围绕着顾笙馨的凉风也多了几分冰冷，少了几分凉爽。

  顾笙馨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她抱住自己双臂坐在长椅上蜷缩着身体身体微微摇晃着。

  顾笙馨眺望着远方，视野范围内，高大的支架设立在岛屿的各个角落，像是黑夜中沉默的巨人。

  在那些支架上方，架着供空轨穿梭岛屿的高空轨道，轨道周围亮着点点星光，在高空中蜿蜿蜒蜒的像是萤火虫组成的一道长长流光，但又要更加耀眼一些。

  等安然睡觉了再回去吧……

  顾笙馨往后靠了靠，她光着的两脚交错着放在长椅上，双手抱着膝盖凝视夜晚的光景。

  ——

  时间又向前流逝接近了一周，而对于顾笙馨来说，这几天似乎又要更加漫长一些。老话说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而痛苦的时光总是会让人感到漫长。

  顾笙馨深有感触，即使她的烦恼还远远算不上痛苦，但也足够使她感觉这几天的煎熬时光像是被强行拉长了数倍。

  而那让顾笙馨烦恼的事，毫无疑问就是那天下午雪莉为了自己背着查理对他破口大骂的事了——也可以说几乎是当着面骂。

  这是个很让顾笙馨头痛的事，就像是一根细小的木刺，没什么伤害力，但刺入指头就是弄不出来，让顾笙馨心烦意乱。

  该怎么和他说才合适呢？

  顾笙馨这几天时常想起这个问题，她在每一个空闲的时间都会不自觉的头脑风暴这个问题。

  她首先排除了两种做法。

  第一种就是什么都不管，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因为查理就是这样，顾笙馨不知道查理是真的忘了还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被当着众多学生面破口大骂的场景，反正至少从表现来看，那天下午的事似乎根本不曾发生在他的生活中过。

  不过顾笙馨确定发生过在自己生活中，校园网上的热烈讨论就在时刻提醒着她，而且装作无事发生也不是顾笙馨愿意的，无论是从站在查理的立场还是自己和雪莉的立场来想顾笙馨都不愿意，做事要敢作敢当才行，更何况说不定查理就是在等着她们两个女生去道歉呢。

  和第一种处理方法比起来，第二种就要合乎情理许多——那就是让雪莉自己一个人去和查理道歉，顾笙馨则什么都不管。

  理清楚事情的脉络的话，这似乎是个最正确的做法，毕竟是雪莉骂的，而顾笙馨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雪莉也是这样想的。

  那天晚上在顾笙馨面前哭过后，她就变得老实乖巧听话许多，虽然偶尔还是会很神经大条的样子，但是至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脸皮厚如城墙。

  雪莉似乎也不太好意提在顾笙馨面前哭的事，每当顾笙馨和她谈起那晚她哭的有多厉害时她总是会转移话题，拍着她那没什么弧度的平坦胸脯信誓旦旦的念叨着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雪莉责无旁贷”之类的话。

  总之就是告诉顾笙馨这件事和顾笙馨无关，她雪莉会自己去向查理道歉。

  顾笙馨也差点接受这个提议了，可当顾笙馨望着雪莉那赴死的眼神时，听着她铿锵有力的誓言时，那比自己还要矮一些的瘦小身段努力挺直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时，顾笙馨同意的话还是卡在了喉咙，点头的动作也僵在空中。

  她不太了解查理是什么样的人，目前对他的了解都是一些道听途说，几乎没有什么接触。

  不过顾笙馨可以排除查理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雪莉如果去和他道歉他会怎么回应雪莉呢？那天下午雪莉在气头上骂的很难听，没有人会乐意听到别人对自己的无故辱骂的，就算是顾笙馨也一样，更何况那个寒气逼人的查理。

  他可能会原封不动的骂回去，也许会骂的更难听，但雪莉得老老实实挨着他的骂，因为是她做错了。

  顾笙馨会不自觉的想象着这样的场景——雪莉低着头两腿闭拢，双手紧握在小腹前身体随着哭泣不断微微抽动，眼睛中泪水汪汪，哭的通红。而在她面前，发怒的查理像是一头狂暴的野兽不断大声呵斥着雪莉，挥动着他手中的剑和枪，雷霆般的斥责声和他那挺拔的身躯像是要把雪莉无情碾碎的样子。

  不行……不能这样……

  顾笙馨咬着唇摇头否决了雪莉的说词，她决定还是自己和雪莉一同去道歉才行。

  雪莉不明所以，不明白顾笙馨为什么拒绝她，但她还是同意，没有了再独自去找查理道歉的想法，而是等待着顾笙馨找个合适的机会一同前去。

  合适的机会，这就是顾笙馨这几天一直在想的。

  究竟什么是合适的机会呢？

  顾笙馨思来想去，首先将这个机会定义在了实践课上，每天的实践课是顾笙馨唯一能够看见查理的时间。

  于是顾笙馨在实践课上的精力被分成了两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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