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说，他望着顾笙馨，眼睛微微睁大。

  “诶？帮我？”顾笙馨眨眨眼。

  “那……谢谢安然了……”

  顾笙馨嘀嘀咕咕，她把药膏递给安然，半蹲在他面前，一手拘谨的握住受伤的那侧手臂，轻轻向安然耸起自己的半边肩膀，微微别过脑袋，脸颊泛起淡红。

  安然伸出手，清爽的凉意从肩膀传来，顾笙馨内心微暖。

  “姐姐。”

  “嗯？……怎么了。”

  “雪莉姐姐刚刚哭了吗？”安然问，他站在顾笙馨面前，手指沾着膏药划过顾笙馨肩膀动作轻柔。

  短暂的沉默后，顾笙馨轻轻点头:“嗯，哭了。”

  “噢……雪莉姐姐为什么哭呢？”

  “因为……”顾笙馨眼神飘忽不定:“她有点委屈……”

  “嗯……放心吧，她明天就没事了。”顾笙馨轻笑一下，她仍旧别着脑袋。

  安然缓缓点头，他认真的给顾笙馨涂装膏药，力度轻的几乎感受不到，就像是在碰一件易碎品一样小心。

  顾笙馨轻咬着嘴唇，肩侧的感觉像是羽毛拂过。

  “好了姐姐。”

  不算长的时间后，安然把膏药放下膏药。

  “噢……谢谢安然……”顾笙馨点点头，她拉起自己肩膀的衣衫。

  “我还以为是雪莉姐姐很疼才哭的呢。”安然坐在藤编长椅上，半空中的两条腿轻轻摇摆，像是由风而动，他的视线向着远方望去。

  顾笙馨坐在他身边:

  “她没有受伤什么的……而且嘛……她也不像是会因为一点痛就大哭的人……”

  “那姐姐呢？会因为痛大哭吗？”安然转过头微微仰起。

  顾笙馨凌乱的眨了几下眼，嘴巴微微张大:“啊？……我……”她时而撇开视线，时而看向安然。

  “我……嗯么，说实话，小疼不会，但是如果很痛的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会疼出眼泪……”

  顾笙馨对着安然竖起一根手指:

  “但是那样也不算哭吧，只是条件反射的生理现象，就像是月经……”

  注意到安然疑惑的视线，顾笙馨赶忙止住这个话题。

  “嗯，所以说其实肉体的疼顶多只能让我流泪，那可不算哭，哭是因为心的难受才会哭的……可不要小瞧你姐姐呀，我没那么柔弱哦。”

  顾笙馨浅笑着说。

  “姐姐，就算你爱哭我也不会小瞧你的。”

  顾笙馨楞了一下，随后绞着手指，身体有些泄气的软了下去:“我……明明没有很爱哭嘛……”

  她细声喃喃着，像是怕安然听到的样子。

  “嗯嗯。”安然认真的点点头:“姐姐只是偶尔会爱哭。”

  顾笙馨脸蔓延上羞愧的红色，她垂下头紧紧抿着嘴，大腿上绞着的手指收紧。

  “那……那也是以前了，现在可不是这样……”她语气间没有一点自信，支支吾吾充满了心虚。

  “姐姐很讨厌自己哭吗？”

  “嗯……不知道……也算不上讨厌吧，只是不想在别人面前哭，尤其是我很在意的人……”视线由地面缓缓转向旁边，顾笙馨的眼神和安然对上后又一下闪开。

  她轻轻咳了几声，尽管并没有任何想要咳嗽的欲望。

  “为什么呢？”

  “因为……”顾笙馨仰起头像是在发呆:“因为我是姐姐。”

  “姐姐为什么不能哭？这是什么规定吗？”

  “当然不是啦。”顾笙馨笑着摸了摸安然脑袋:“安然，你想想，我是你的姐姐对吧，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怎么能在你面前哭呢。”

  “为什么？”

  “因为那样的话会让我觉得我不是个好姐姐，就像父母都不愿意在孩子面前哭一样。”

  顾笙馨轻轻耸肩:

  “安然要是心里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在姐姐面前哭出来哦。”

  安然摇摇头:“不，我也不喜欢哭。”

  “安然，心里有委屈的话大声哭出来会更好些，不然一直憋在心里会憋坏的。”顾笙馨手轻轻按在安然手上:“如果以后有什么让你委屈的事，就在我面前哭出来，到时候姐姐给你擦眼泪，哄你睡觉。”

  “那我也不想哭。”

  “为什么？”这回轮到顾笙馨提问了。

  “因为我是弟弟，是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能在姐姐面前哭。”

  “你现在连小丈夫都算不上呢……”顾笙馨挪动身体更加靠近安然一些:“老老实实待在姐姐身边才对，姐姐照顾你直到你长大为止。”

  她稍作思考，改了一下口:“嗯……直到我认为你真的长大为止。”

  “那……”安然有些犹豫的望着顾笙馨:“姐姐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就是……姐姐你要哭的话不能在我面前憋着，要哭出来。”

  “好奇怪的要求呀……安然你就这么喜欢看姐姐哭吗？”顾笙馨挑挑眉。

  “不是，因为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帮姐姐擦眼泪……”安然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他偏着头低垂下视线:

  “姐姐，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在哭……”

  顾笙馨脸上的淡笑随着两边嘴角的垂下而慢慢消失。

  “嗯，是在哭……”

  “我当时以为姐姐是因为不喜欢我才哭的，毕竟从前好像没多少人……”

  “当然不是。”

  顾笙馨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打断了安然的话，她飞快的摇了几下脑袋，但就在这四个字说出口后却又没了下文。

  她断断续续的忽然有些脑袋宕机的感觉，像是脑海中翻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汇，她也由此急切的不知所措。

  “嗯，我知道的姐姐。”

  安然脑袋靠在顾笙馨肩膀上，他两手轻轻抱住顾笙馨手臂，身上的清凉浇灭了顾笙馨的急切。

  顾笙馨点点头，她声音马上小了下来:

  “以前姐姐有点笨笨的导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误会，但是以后姐姐永远不可能讨厌你。”

  “所以……姐姐那次是因为什么才流眼泪的呢。”

  顾笙馨似乎从肩膀处感受到了他的声音细小颤动。

  她咽了咽喉咙，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开:“是因为一些让我……不怎么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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