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放弃他们么？”黄飞虎看着远方，声音有些飘忽。

  “虎子！”

  “混蛋，莫叫老子虎子，叫飞虎！”

  “好的，虎子！”殷受咧嘴笑笑，“从小你他娘的就说老子心太软，真要是放弃他们，用刀不是更简单么……”

  他敛去了笑容，面上覆盖了一层寒霜。

  “你信不信，只要手握墨家，我就算杀光了王族，朝歌也不会乱，可那样有用么？”

  黄飞虎叹了口气：“没用，换汤不换药，真不知道你收拢了墨家是好是坏，以前人心没这么坏的。”

  “噗……哈哈哈……”殷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很快便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笑个屁！”黄飞虎瞥了一眼，继续望向远方。

  “人心坏了，笑死我了。”殷受起身趴在栏杆上，抹了把脸，“你这是要和满朝文武作对啊，好好的盛世，被你说坏了。”

  “以前爹常说他脑子不好，在朝里会短寿，宁愿找个关隘呆着，兴许还能活得长些……”黄飞虎收回目光，看向殷受：

  “当年要不是丫头死心眼  ，认准了你，哪怕与先王有着约定，我爹也不会把她嫁给你的。”

  “那你现在觉得后悔么？”殷受挑眉笑道。

  “放屁！”黄飞虎扭头喷了一口口水，拳头却已不着痕迹地挥出，见殷受利落地躲开，骂道：

  “你个混蛋，当年老子也是出过力的！”

  殷受呵呵一笑，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连声道：“我的错，我的错，大舅哥莫要生气。”

  黄飞虎哼了一声，看着天上的云彩，沉声道：“为什么一开始不找我，信不过我？”

  “这么说亏心不？”殷受噙着笑，“以绯烟的性子，和她说了不是一样么？再说你是属狗脸的，藏不住事儿！”

  “放屁！老子这叫正直。”

  “好好，你正直，老子将墨家交到你手里，保护好他们，他们掌握着华夏的未来。”

  “老子明白，但你真的能压制住人心么，那些老大人最初哪个不是好的？现在还不是……”

  黄飞虎的确是个正直的人，也许是少年得志，又是商王的幼年伴当，身处高位多年，仍然没有沾染上文臣的处世之道。

  他不知道该如何正确评价朝臣，在大事上，他们站位很准，只是渐渐的生出了私心，而更多时候，这些私心又并非是为了自己。

  好人，坏人，真的是很难分清的。

  殷受看了一眼他纠结的脸，笑道：

  “我压不住，但是有老师啊，老子连斩自己的权利都交出去了，谁再哔哔，直接砍了准没错。”

  “嗯。”黄飞虎点头，扭过脸来，眉头紧皱：“要不……我留下来帮你吧！”

  殷受摇头：“不行，你要出去，回头我还要把她们和孩子送出去呢，有你在我放心。”

  “你什么意思，留在朝歌有危险？”黄飞虎双目圆睁，低喝道。

  “不是留在朝歌有危险。”殷受摇头笑道：“而是在我身边，会被别人惦记上，多了你也别问，这事儿现在不能说。”

  黄飞虎盯着殷受，默默地看了好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我不问，有事就说！”

  “放心吧。”殷受笑笑。

  “你准备让我什么时候出发？”黄飞虎见殷受笑的轻松，放下心来。

  “需要什么尽快报上来，准备好了就出发，你选好目标了没？”

  “淮夷怎么样？”

  “行，你决定好了，按商量好的来，打好基础，到时把嫂子和孩子也接去！”

  “她们也去？”黄飞虎惊讶不已。

  殷受瞥了他一眼，无奈道：

  “没办法，你的种好，留在朝歌也会被人盯上，记得通知家人，有人上门收徒，用棍子打出去。”

  “你招惹他们了？”黄飞虎张大了嘴巴。

  “快闭上嘴，我都看到小舌头了，猜到了就别再提了，这破事儿算老子倒霉，躲都躲不掉。”

  “你怎么不找老师！”黄飞虎眼睛一亮。

  “都跟你说别提了。”殷受翻了个白眼，“老子比你聪明多了，要没有老师，老子早就躺着当个昏君，混吃等死了，还折腾个屁。”

  黄飞虎摆摆手：“好好，我不提了，我这就回家尽快安排，你多保重，惹上他们，真晦气……”

  话音未落，他将两根手指插进嘴里，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哞……

  一声牛吼，不远处的花园中，腾起一头五彩斑斓的老牛，踩着云朵摇头摆尾地跑了过来。

  黄飞虎一拍栏杆，挣脱殷受的搂抱，一个向前翻腾两周半，稳稳地落在老牛身上。

  那老牛识得殷受，抖了抖耳朵算是打过招呼。

  黄飞虎抓住两只牛角，夹了夹腿：“回家，快走！”

  老牛哞了一声，转身就跑。

  黄飞虎扭头看了过来，目光认真且坚定，无声地张了张嘴。

  那是四个字：放心，保重。

  殷受笑了，用力地挥了挥手。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人，黄飞虎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既然殷受表示不能说，那他就不问。

  看着远去的身影，殷受喃喃自语：“哥们儿，对不起了，替你做了决定……”

  “受儿!”

  殷受身体一震，猛地转过头，一脸惊喜的看着身后之人，叫道：“婆婆，你回来啦！”

  玉蔓真人笑着点头，脚步轻移，在他身旁站定，扶着栏杆说道：

  “消息已经散出，另外你说的那事也已证实，呵……西方真是好算计。”

  殷受两眼放光：“那能不能利用这个，搅乱他们的联盟？”

  玉蔓真人摇头：“不够，若是仅凭已掌握的证据，怕是难以坐实，对方有诸多手段进行推诿。”

  “不能用么？”

  “不是不能用，是不够，可以用在关键之处。”

  殷受闻此，松了一口气，笑道：“反正他们也不是主要目标，婆婆，那消息散出去了，我们需要等多久。”

  “不知道。”玉蔓真人摇头。

  “啊？”殷受有些傻眼。

  “不要着急，依老身看来，神州大陆除了那几人，定然还有西方教之人。”玉蔓真人笑笑，继续说道：

  “受儿你不妨先做些准备，要困住数百之众，所需之地必然不小，而且尚需隐秘。”

  “婆婆认为建在哪里合适？”殷受点头。

  “当然是建在帝宫最好，届时有封禁之法，若再加上气运压制更加妥当。”玉蔓真人一脸的理所应当。

  “帝宫啊……”殷受皱了皱眉，看着手下的栏杆突然笑了，低声道：

  “摘星楼……呵呵……那就先造出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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