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沫就这样看着李婕妤，也不说话，李婕妤笑了，“是真的，你放心，我李家虽说被削弱了势力，但只要避着蒋家些，总不至于被赶尽杀绝，本来就只是政见不同，又不是什么生死仇敌。

  ……”

  “您是不是觉得，如果您走了，反而给了蒋家的把柄？”秋沫打断她的话。

  李婕妤一愣，随即不再说话。

  秋沫继续，“清姐姐，您也说了，李家和蒋家不过是政见不同，并无私怨，可蒋家却陷害了您的兄长，您觉得蒋家做的不对吗？”

  李婕妤摇摇头，“政见不同，自是都想施展自己的抱负，能削弱对方势力的手段，自是会用。”

  秋沫摇头，“只是会用削弱对方势力的朝堂手段吗？如果是，您为什么在雅嫔来的时候会担心她会找您麻烦？如果是，您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离开会给蒋家授之以柄？

  这有家世背景的后妃被家人接出圣天寺不是大家约定俗成的规则吗？”

  李婕妤低头不语，她无法反驳，这正是她担心，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离开。

  秋沫明白李婕妤的想法，“清姐姐，您有没有想过，您留在这里，会是蒋家拿捏你们李家的弱点，也是李家内心愧疚不安的症结。”

  李婕妤抬头。

  “走，和我一起走，出去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和李家联系，或者干脆就不再联系，这样李家也可以您无辜失踪为由……，嗯，不会，您和我的失踪，这里的尼姑根本不会报，只会说我们病死了。”

  李婕妤眼睛睁大了，随即她想明白了，这里的尼姑必然不愿让人知道她们看管不力，而其他有接出自家女儿的家族，更不愿意这事暴露人前，这事可以做，但不能为人知。

  秋沫点头，“您看，素兰和刘嬷嬷是否可以在一周内准备好出去的东西？我可以在我们离开前，先带一些出去，再准备一些我们路上可能用的东西，时间，就定在冬天的第一场雪，我观气象，今年冬天会来的比往年早。”

  李婕妤终于点头，“好，东西我会安排素兰和刘嬷嬷准备，不过所备物品的清单就要麻烦你了，就是，就是路上如何好办？”

  秋沫明白李婕妤是担心没有【凭由】如何远行。之前自己准备单独走，李婕妤也提过，不过自己当时考量的是自己已经要了舆图，会知道如何避过城镇，自己能尽可能走山中，那样一是可以打猎，二是不会遇到官府的人，若只是遇到猎户之类，对方可不会检查自己的【凭由】，自己也不必担心。

  现在，若是带着李婕妤几人，那就有些麻烦了，她们是避不开城镇的，至少不能一直在山中行走，那么【凭由】就是最大的问题。

  秋沫突然想到，这山脉有一边出去，好像距离草原不远，不过现在的草原可和秋沫经历过那几世的草原不同，不是只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也不是充满好客基因的豪爽汉子。

  那里可是好战的鞑靼族的牧场，他们可是会劫掠汉人的，除了少量长期和对方交易的商队可以从那里经过，其余的汉人，可没什么好下场。

  这不是个好选择，那就顺着山脉往下走，按自己原来的路线……不行。

  秋沫对李婕妤道，“清姐姐，可能让我见见【凭由】的样式。”

  李婕妤看着秋沫，秋沫点头。李婕妤也微微颔首。

  两周后，李婕妤看着秋沫做出的两张【凭由】，面上平静，心中已掀起惊涛。【凭由】之所以能达到管控外出人口的作用，它本身并不好造假，除了开具【凭由】时，一式两份，府衙是有存档的，这存档部分，无法做出，其他的，无论是行文、公章都与真的毫无区别。

  李婕妤让家中给带两张真的【凭由】来看看，这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李家的管事每年都要回几百里外的老家去给族中送钱，为了经营家中铺面也需要去南方采购，【凭由】是常需要开的，只看看真实的凭由，毫不困难，或许家中人知道她的意思，还送了不少纸张、笔墨砚台和图画颜料之类的东西上来。

  尼姑觉得很正常，去年大家都经历了一遭，知道冬天出不了门，在屋子里多难熬，这里的女子都识文断字的，关在屋子里的时候，写写画画，也好混时间。

  秋沫则从纸张中找出了和【凭由】一样的纸张，也在图画颜料中，发现了类似印泥的红色颜料。

  秋沫对李婕妤的两位兄长，更是有了更深一些的认识。

  “雅儿你这手艺，你怎么能刻好印章，还能仿出这样的字？”李婕妤终于还是喃喃问出。

  秋沫笑道，“我不是一直喜欢做木工手艺吗，清姐姐忘了我在小匣子上刻的小兔子了？印章可比刻兔子简单呢。”

  李婕妤看着秋沫，总觉得秋沫所说的，并不是真的，小兔子是活灵活现，可印章不一样，那兔子可随心所欲地自由发挥，印章需要刻成一模一样的，就太难了，尤其还不是照着原印章刻，是照着原印章所留印记刻，这，这难度更是难以想象了。

  不过李婕妤也没有再问什么。

  两张凭由，李婕妤一张，是主人，带着两个仆从，就是素兰和刘嬷嬷。秋沫一张，带着一个仆从，菊香，当然凭由上的名字都不是原名，都做了改变。

  原本秋沫决定自己一个人离开，当时她想的很清楚，自己走了，有李婕妤帮着，可以给自己报病故，然后菊香就可以联系蒋家，她这种后妃的仆人，本来这边就不管，若是主人死了，主家愿意接回去，不让陪葬的，就可以带回去。

  秋沫并不担心菊香会暴露自己逃跑的事，她不敢，也不会。

  蒋家原本就安排了菊香等自己在宫中死了，再回去的，只是自己一直没死，还被送来了圣天寺，菊香就被他们丢开了，现在自己【死】了菊香就可以回去了，若菊香给蒋家说自己没死，而是逃了，怕是她自己就得先死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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