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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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丹徒那边又来了几辆大车,把上次染病没过来的杜蕊带了回来,同行的还有原来“皎清苑”的丫鬟。
雪魄很激动,没想到姨奶奶真的回来了,一路上她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另一辆车里的杜蕊却阴沉着脸,原以为这会到了金陵,她是最年轻的一个,又没有身孕,二爷必定在她院子里最多。
没想到那个姓柳的竟然又回来了!她想着哥哥再三交代,不可跟柳姨娘发生冲突,万事忍让,不由心里发堵。
“姨奶奶!”雪魄进了陈家新宅,打听到柳春珺在“孤月苑”,马上飞奔了过来,看到柳春珺就喊了一声,喊完了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
柳春珺瞧见雪魄也有些高兴,扶起她,柔声道:“做什么行大礼,快起来吧。”
雪魄抹了抹眼泪,把柳春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松了一口气,姨奶奶哪里都好好的。
“姨奶奶,你去了哪里啊,我都担心死了……”
柳春珺微微笑着,“二爷说我身子不好,送我到温泉庄子调养了一阵子。”
雪魄自然知道这是假话,二爷之前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雪魄也知道姨奶奶一个弱女子在外流落四个多月,若不说逢了家主的命令,只怕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她也乐得糊涂。
“这都是姨奶奶从前用惯了的东西,这是迎枕,这是茶碗,这是您喝剩下的洛神花……”雪魄把从丹徒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细数给柳春珺听。
“那团普洱呢?”柳春珺问道。
“都被二爷喝完了,二爷那时候没事就来我们院子里,泡上一壶普洱,喝个半天才走。姨奶奶,你不知道,那阵子二爷瘦得厉害,有一回我还看见他抱着你缝的护膝流泪了……”
雪魄絮絮叨叨说着,柳春珺听到普洱茶已经喝完了,心中略宽慰了些。那普洱泡了雷公藤、蛇床子等杀精药材,至少这会她不必担心怀上陈朝安的孩子了。
又听到了雪魄讲陈朝安对着自己做得护膝流泪,忍不住想笑,他会流泪?猫哭耗子假慈悲。
“赖姨奶奶有了身孕了,这会留在老家养胎呢,听说极爱吃酸的,都说这胎能怀个儿子……”雪魄把柳春珺消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想到钟素心,雪魄顿了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了,素心那丫头到底没了。”
柳春珺原本心不在焉听着,听到素心没了,怀疑自己听错了,抓着雪魄的肩头急切问道:“你说谁没了?”
雪魄知道姨奶奶和素心姑娘感情极好,小心翼翼说道:“姨奶奶别伤心,素心原本身子就不大好……”
恍如晴天一道惊雷,直直劈在柳春珺心头,她捂着心口,半天才喃喃道:“不是都好了吗?我看着她身子好了呀……”
雪魄想到那日听到的八卦,忍不住说道:“也有人说是被她叔叔家害死的,反正闹了一阵子,人都下葬了,谁还说得清呢。”
柳春珺知道钟家父子不是好人,素心在他家原本就受委屈,若不是他们不给请大夫,不给吃药,平时又总欺负素心,素心的身子也不会越来越差的。
又想到素心那笔嫁妆银子,心里胡思乱想,会不会她叔叔发现了银子,由此害了素心?
又想到会不会是陈朝安发现了素心告诉她的真相,一气之下害了素心。一想到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害了素心,柳春珺打了个冷战,两行清泪滚了下来。
天还未黑,柳春珺便发起了高烧,脸颊上一片火烧火燎的红色,手脚却冷得像冰,人也不住的颤抖。
大夫来看过后说是风寒入体,加之气机郁滞、情志不畅,引起胸闷心痛。除了要治疗风寒,更要疏肝理气,不可让病人再多劳多思。
陈朝安面色沉沉,看着柳春珺服了药,睡了过去,把雪魄叫到了外间。
“今日你和姨奶奶说了什么?把她急成这样?”
雪魄暗暗后悔,低着头嗫嚅道:“就是把家里这阵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姨奶奶的姐妹,一个叫素心的姑娘没了,姨奶奶就有些着急……”
陈朝安闭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跟着自己两天一夜从祥符县赶回来,本就累着了,又因为弟弟的事情日夜焦心,夜里常常梦醒,背着自己偷偷啜泣,这会听说自小一起玩的姐妹去了,五内俱焚,可不就倒下了。
陈朝安睁开眼,冷冷的看着雪魄,“以后这些闲言碎语不要传到姨奶奶耳中,只捡她高兴的说。再有今日之事,你就滚回丹徒去吧。”
雪魄垂泪,忙跪下认错。
陈朝安打发了雪魄,一个人进了里屋,柳春珺睡梦里仍紧蹙着眉头,额头鬓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陈朝安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汗,心疼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柳春珺一连病了三四日,梦里一会叫着:“弟弟”,一会叫着“素心”,高烧也反反复复,雪魄后悔跟姨奶奶说了那些话,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把这种事告诉姨奶奶了。
因为忧心柳春珺的病情,陈朝安白日在和冯天锡说话时走神了几次,冯天锡不免有些奇怪,“晴明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别是被哪家小娘子把魂摄走了吧?哈哈……”
陈朝安闻言笑了笑,叹口气道:“不瞒冯兄,我有一爱妾,最近身体不好,还总爱生闷气,眼见她日渐消瘦,我心里有些担忧。”
冯天锡有些惊异的看着陈朝安,“没想到你竟是个情种。”
“倒也算不得情种,只是她与别人有些不同。”
冯天锡略一思索,“我在汤山有处温泉庄子,景致不错,如今天热起来了,那边清净的很,你不如把人挪过去休养一阵子。”
陈朝安听了心中有些意动,家里上下对于珺珺的回来原本就有些流言,不如送到庄子上养一阵子,再让王印梅派人大张旗鼓的接回来,就说前一回也是在那边调养的。
陈朝安原想着晚上家去就和柳春珺说一下,没料到他还没到家,女人们已经又发生了一场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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