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岩修闭着眼，整颗头被血包裹，头发断了。

  “小妹。”秋久安一下捂住了秋芙的眼，将她抱进怀里，“别看，还有哥哥在，别怕。”

  他尽可能保持冷静。

  一旁的商为序没有过多情绪，默默将秋岩修的头捡起，放回盒子里，盖上，将盒子抱在怀中。

  秋久安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抱得更紧了些。

  “哈哈哈哈哈！”上头的堂溪止又开始笑，“怎么样？风水轮流转了。”

  他看了一眼白玉迟，“对了，你们知道吗？白玉迟之前在哪？就和你们的三公主住在一起！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哈哈哈哈哈！”

  堂溪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说吧，想怎么样？”秋久安缓缓抬眸问道。

  堂溪止的笑声一下就停住了，好像方才的笑是装出来的一般。

  他看着秋久安怀中的秋芙，“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死吗？白玉迟和沈听尘说你们是小美人在意的人。”

  “小美人，听见了吗？你像狗一样爬到我脚边，然后留在朕身边陪朕，朕就留这些人一条命，让他们出宫去。”

  “不然朕就当着你的面把他们的头都砍了。”

  “不要盼着有人来救你们！哈哈哈哈！你们的杨大将军已经死了！谁还能来救你们？”

  白玉迟不满道：“你在做什么？你该把他们都杀干净，有我这个例子在你面前还不够吗？”

  堂溪止站起身，抬腿，用力往白玉迟身上踹去，将白玉迟踹倒在地。

  “朕需要你来教朕吗？你这条丧家犬，给朕老实些，朕喜欢怎样就怎样。”他低声道。

  白玉迟在地上撑起身子，静静看着眼前那个像疯狗一般的人。

  秋芙将秋久安的手拿下。

  她看了一眼白玉迟，除了仇恨没别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秋芙问堂溪止。

  堂溪止看着她道：“朕不骗小美人的。”

  “不行啊殿下！”小融公公突然喊道，“不能向他们低头！他们是坏人！他们故意想羞辱您！”

  堂溪止看着小融公公骂道：“你这个小胖子，还真是多嘴，来人，将他拖到小美人跟前，拿鞭子给朕抽！”

  话音刚落，两个士兵便走上前，手上拿了鞭子。

  他们将小融公公拖到秋芙跟前，一鞭一鞭重重往他身上抽去。

  小融公公疼得抱着头满地打滚，“啊啊啊啊啊！诶呦！诶呦！殿下！不能低头！不能低头！他们杀了我师父！”

  秋芙忙挣开秋久安，上前去，抱住小融公公，用身子替他挨了几鞭，那鞭子生生抽到她背上。

  “畜生！瞎了眼了吗？”堂溪止又喊道，“还不快停手，把朕的小美人打坏了怎么办？”

  那两个士兵即刻停了手。

  秋芙直起身子，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她将小融公公抱在怀里，转头看着商为序。

  商为序这时才抬头看她，握拳的手颤抖，小声道：“看着我有什么用？你那么任性，又不会听我的话，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死了也没关系，我给你垫背，不会让你一个人。”

  秋芙又看向其余人，他们看着她，是担忧。

  “小妹。”秋久安只是叫了她一声，什么都没说。

  叫完，秋久安抬手往前伸，摸了摸她的头。

  秋芙转头，看着堂溪止。

  她放开小融公公，垂了眼，咬着牙，趴在地上，朝着主位那爬去。

  众人都默契闭上了眼，低着头。

  除了商为序，他死死盯着秋芙，把现在的她刻在眼里。

  秋芙爬上台阶，爬到堂溪止脚边。

  堂溪止单膝在她面前跪下，笑道：“怎么不摇尾巴？哦，你没有，那摇摇屁股吧。”

  秋芙的指尖都要镶进地里，她照着做了。

  堂溪止站起身，满意道：“好！朕放过你们！你们去外头当叫花子吧哈哈哈哈！”

  众人睁开眼。

  堂溪止指着秋久安道：“你不行，你留在宫里，来人！将他哪来的送回哪去！派人看守好！”

  上来了几个士兵。

  一些押着秋久安走了，还有一些押着其余人就要出宫去。

  小融公公和月莲怎么说也不肯走。

  月莲道：“殿下！奴婢不走！让奴婢在您身边伺候您吧！奴婢陪着您！”

  她流下泪，秋芙自小就被她伺候，怎么可以离了她？

  小融公公也喊着：“殿下！我也要跟着您！我还要坑您的钱！”

  堂溪止笑道：“可真是主仆情深。”

  秋芙坐在地上，看着月莲道：“你跟着走吧，皇后娘娘眼睛不好，照顾好我母妃。”

  月莲反驳不得，深深看了秋芙一眼，转身走了。

  “小融公公，我已经没钱给你坑了。”她看着小融公公苦笑道。

  可小融公公怎么说也不走。

  她再找不到什么理由将他赶走，这小胖墩也倔，赶不走。

  她看着商为序走远了的背影，心被千刀万剐。

  商为序抱着那装着秋岩修的头的盒子，慢慢走着，身后跟着许多人。

  这些人，都为了国破家亡，为了秋岩修的死而悲伤沉痛。

  只有一人，在巨大的悲痛中，还藏了不合时宜的开心。

  银灵雨被柳夏牵着走，她抬头望着天，她看不见东西，但能感受到灼眼的日照。

  终于死了，她悲喜交加。

  秋岩修终于死了。

  这个恶人终于死了。

  这个拆散她和阿望的人终于死了。

  这个杀了阿望的人终于死了。

  死得好啊。

  阿望不知能不能看到，还是阿望早已去投胎了。

  阿望能不能在奈何桥等等她？

  她还有阿夏，还有芙儿，她不想死那么快。

  秋岩修终于死了。

  她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死了。

  希望秋岩修不要像他说的那样，比她先死的话就在奈何桥等她。

  自己投胎去吧，不要等她，她不想看见他。

  好在她自己喝了药，不能生孩子，不然和秋岩修有了孩子的话，阿望就要生气了。

  阿望没有生气的话，会在下面等她吧？

  他们会为了秋岩修的死而难过，她不会，她只是为了国而难过。

  今日天晴。

  秋芙被送回蓉华宫。

  她牵着小融公公。

  她还是住在蓉华宫，只是身边人都换了。

  堂溪止让他的御前带刀侍卫在蓉华宫门口，时时守着。

  秋芙牵着小融公公去了柳夏的屋中，找了伤药。

  小融公公脱了衣服，白花花的，衬得身上的鞭痕更加触目惊心。

  她轻轻给他上着药，泪水模糊了眼，她就擦了一把继续上药，“对不起。”

  对不起不够，根本不够。

  小融公公这时转过身子看着她，“对不起的不是殿下，是那些坏人，为什么要怪殿下不怪坏人？”

  秋芙说不出许多话，自责懊悔将她淹没。

  “皇上都说不怪殿下。”小融公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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