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

  唱到高音部分，魏长风的声音尤其响亮空灵，仿佛具有魔力一样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和心里。

  林霄一边低头拨弄着吉他上的琴弦，一边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了下来，和那天在飞机上时一样。

  魏长风闭着眼睛唱着歌十分投入，什么也没发现。等他唱完掌声四起，经纪人和小助理还有化妆师都在喝彩。

  他看向林霄，想从她那里获得同样的热情称赞，却只见她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唱得不好吗？肯定是没有原唱好啦，但也有人经常夸呢。”

  见林霄头也不抬，魏长风的语气低沉起来，自信心也没了，语气中都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在。

  林霄听他这么说，缓缓抬起头来，一边抬头一边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住了半边脸，说：“唱得非常好！真的。”

  大家这才发现她满脸泪痕，尽管一直在掩饰，但明显刚才哭得很厉害。可当时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唱歌的魏长风身上，谁也没注意到。

  “林霄，你怎么哭了？”魏长风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哥唱得太感人了吗？我就知道这歌他能唱好，要不是春晚唱这个不吉利，我都建议他就唱《南山南》了。”

  小豪说的没心没肺，赵辉却看出来事情绝对不像他说的那样，林霄是被感动哭的。

  林霄用手背揉揉眼睛，顺着小豪的话往下说：“就是，太感人了，一下子就被感动了。”

  赵辉看出来她不想说出哭泣的真实原因，于是努力调节气氛转换话题，就问林霄：“你的吉他弹的真好，是专门拜师学过的吧？”

  林霄苦笑了一下：“不是，是我以前男朋友教的。”

  “哇塞，那他弹得肯定更棒啦！他是歌手吗？”小敏的心智和小豪大概在同一水平线上，人家都说了是“前男友”了，她还好奇地追问。

  “不是，他上学时自学的。”

  “什么？他自学的，再教你都能教出这个水平来？也太牛了吧。”小敏丝毫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反而兴趣更浓了。

  “他没和你一起来法国留学吗？我记得你好像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小豪也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

  魏长风坐在小豪对面，要不是距离远够不着，真想当场给他一脚。

  林霄看看孩子气的小豪和小敏，努力浮现一个微笑，回答说：“他没和我一起来法国，他要结婚了，和我妹妹。”

  “什么？！”在场的几个人同时惊呆了，这是什么狗血八卦剧情？！

  “啊，对不起啊，林霄，真对不起。”刚才问得最欢的小豪和小敏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连连和林霄道歉。

  “有什么对不起的啊，你们又不知道。”林霄还是微笑着说，只不过笑容里都是难言的苦涩。

  气氛变得异常尴尬起来，由刚才的热闹温馨变成了此刻的无边沉默。

  林霄心里有点后悔，自己终究还是做了回话题终结者和气氛破坏者。

  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要在这几个刚认识还算陌生的人面前自揭伤疤呢？

  她端起自己的酒杯，起身说道：“太晚了我先去休息了，大家也别熬太晚，明天上午不是还要去滑雪么？”

  魏长风坐在沙发上没动，默默注视着她。

  只见林霄一边说一边走到茶几旁，又往杯子里倒了一杯红酒，随后才转身向自己在二楼的房间走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对大家说：

  “卫生间我刚才看了，一共有三个，楼下两个楼上一个，都可以淋浴。

  不过热水器功率不一定够，你们要是洗澡的话，最好错开一点时间，省得洗着洗着没有热水了，容易着凉。”

  自己明明已经伤心到那个份上了，还怕大家没有热水用受凉，赵辉和魏长风听到她这么说，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小豪和小敏更像是犯了大错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孩子一样，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如坐针毡。

  “回屋休息了都。”最终还是赵辉发号施令，把大家都赶回了各自的房间内。

  魏长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赵辉在他对面屋，他听到赵辉洗漱完毕，也去冲了个澡，回来还是心情烦躁。

  他想起飞机上看到的林霄的眼泪，和今天一样，应该都是因为她相册中的那个男孩子。

  林霄进屋前又倒了一杯红酒，那她今晚喝的总量大概有半瓶了，不会喝多了吧？

  网上不是有过那种喝多了吐了不知道，最后被呕吐物呛死的报道吗？

  魏长风越想越担心，忍不住给林霄发了条微信。

  等了几分钟她也没回复，也许去洗澡了？还是睡着了？还是真吐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决定再等一会儿，还没有回复的话就去林霄的房间敲门，至少要确认一下她的状态才放心。

  又过了十来分钟，手机还是静悄悄的，魏长风再也按耐不住，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林霄和小敏的房间在二层，当初选房间的时候大家觉得二层更安全，就让女生住了。一层靠近门厅的地方是他们三个男生的房间。

  魏长风走上楼梯，一时间有点忘记林霄住在二层客厅左边还是右边的房间了。

  正犹豫间，他一抬眼看到客厅外面的露台上，一个人正披衣坐在那里。

  他走过去，隔着落地玻璃门都看清了，黑暗里孤独地坐在那里的，正是林霄。

  瘦瘦小小的她，披着一条毯子，裹在自己身上就像一只蜷缩在壳里的蜗牛。

  魏长风怕惊扰到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窗。

  林霄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到魏长风隔着玻璃门站在客厅，有些吃惊。

  见林霄转头看见了他，魏长风这才推开门把手，一步跨到露台上。

  黑夜里的露台非常清冷和幽暗，眼前是暗黑色的挥着长长枝干的树木，只有远处阿尔卑斯山上的雪道还光线十足，应该是有人会彻夜滑雪吧？

  魏长风在林霄身边的坐垫上坐下来，和她肩并肩一起坐在黑暗里，彼此都没说话。

  过了一小会儿，林霄终于开口了：“你怎么来了？快点进去吧，外面冷。”

  魏长风笑笑说：“你都不怕冷我一个大小伙子还怕？不然你把毯子分我一点儿？”

  他看到林霄身上裹着的毯子应该是别墅床上给配的毛毯，摊开足够大，所以故意这么说。

  林霄看了他一眼，果真听话地把原本裹紧的毯子重新松开，分了一半给他。

  “我开玩笑的。”魏长风急忙摆手。

  林霄看看他，说道：“没关系，这条毯子三个人都够用。再说你回国之后不是还要上春晚吗？万一冻坏了我可对不起全国观众。”

  魏长风听到林霄能开玩笑了，知道她的情绪比刚才平稳了一些，心情也应该好点了吧，于是就把毯子披起来。

  两人披着同一条毯子，坐在黑暗中，看起来实在有点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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