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堪贤看着陆衡之那双分外平静的眸子，只觉得自己像是陡然从高处坠下、被浓浓的失重感所裹挟。

  但凡做过的事、无论怎么掩藏，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宋堪贤想过这秘密总有被人发现的一天，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陆衡之知道我在查，就代表他知道我藏起来的那个身份；如果他连那个身份都知道，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与宋隶之间有仇？

  都说长驻边关之人消息闭塞  ，现今看来，也不尽然。’

  宋堪贤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心头的惶恐压下大半；他看着成竹在胸、十分镇定的陆衡之，深知自己必须尽快分析出个中利弊、做出抉择。

  ‘秦怀靠的是隆商会，隆商会背后是萧家；而那个在宋隶背后帮着他的，恰巧也是萧家。

  我要将宋隶从他现在的位子上拉下来、有一个最显而易见的法子，那便是——借助萧家的力量。

  只要我能够体现出远远大于宋隶的价值，萧家自然会帮我把宋隶干掉。

  可别说让自己的价值超过已经身居高位的宋隶，如今的我，就是在隆商会中都还排不上辈......

  吞掉别人的家业虽然危险，却能够迅速提高自己的身价。

  我在秦怀身边蛰伏了六七载，就是为了吃掉他的家底、让自己有实力挤进皓京......

  然而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

  自从陆衡之抓了秦怀之后，我就已经身在局中。

  他说，“秦怀不忠于大栎”......从一开始，陆衡之就在逼着我和秦怀划清界线！’

  想到这儿，宋堪贤看陆衡之的眼神、不自觉地加深了几分。

  陆衡之对宋堪贤说那句“你应该知道宋隶为什么会升的那么快”、并不是因为他知道宋堪贤在查宋隶。

  毕竟就连陆衡之问宋堪贤的那句“御史中丞宋隶，是你什么人”，都只是因为他的猜测。

  陆衡之笃定的，从来都只有“宋隶是萧广平的人”，这一件事。

  陆衡之从未笃定过、宋堪贤知道宋隶背后之人。

  他之所以用了“你应该知道”这五个字、并以肯定句的方式结束这句话，

  只是因为陆衡之想、在透露出宋隶倚仗的人是谁以前、先诈一诈宋堪贤。

  看着宋堪贤从震惊到惶恐、再从惶恐到冷静，陆衡之明白，肯定有什么被诈出来了。

  ‘可是这位陆将军，为什么要逼着我主动和秦怀划清界线？’

  宋堪贤思考着心中的疑惑，接着保持沉默；陆衡之没有生气、也没有再说什么，仅是任由宋堪贤去想。

  ‘唯有脱离了先前的阵营，才有可能加入新阵营......他难道是想让我站在东关军那边？

  可是我一个将将算富的商贾，又怎么可能支撑的了军队的开销？

  ......从这位陆将军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已经知道秦怀帮着上面和东傀通信的这件事情......

  ...他如今逼着我与秦怀、隆商会划清界线，向他投诚；莫不是......想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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