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露儿红了眼圈，扯住慕云兮的衣袖，那酒怎么能喝？

慕云兮轻轻将露儿的手拂开，转身走到一片碎瓷片前，蹲下，将碎瓷片拿起，小心翼翼凑到唇边，将里面的桃花酒一饮而下。

“小姐，小心小块的碎瓷片，别割着您。”

露儿跟在她身后提醒。

慕云兮不语，伸手又捡起一个碎瓷片，将里面的酒喝下，一个又一个……

“慕云兮，”沈南音缓步走了过来，微微倾身，凑近她的耳边道，“这酒好喝吗？”

“难得的美味。”慕云兮脸上浮着淡淡红晕，笑吟吟看向沈南音，“沈小姐，你去过慕家酒坊吗？”

沈南意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我去过，”慕云兮放下手中的碎瓷片，将一个半截的坛底端了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才看向沈南音，“你知道你称赞的慕家的桃花酒、梅花酒是怎么酿出来的吗？”

“上好的粮食煮熟，之后装进袋子里……再之后那些……”慕云兮又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酒，双眸迷蒙的看向她，“像我一样乡野之间的壮汉，哦，不，不像我，他们不爱洗澡，浑身臭烘烘的……然后就光着脚……踩在那粮食上，脚汗都渗进去……”

“呕！”

沈南音干呕了一声，厅中坐着的夫人、小姐也一个个拿帕子掩着唇别过去了身子。

霍燕的脸色黑如锅底，“慕云兮，你胡说什么呢？”

“什么？”慕云兮转眸看向霍燕，咕咚一口将酒坛底剩的酒喝完，啪的摔了，又拿起一个碎瓷片咕咚喝了一口，“我说的是真的，我亲眼所见……要不然为什么我舍近求远，放着慕家酒坊的酒不用，而从别处高价买梅花酒、桃花酒。”

“二夫人，你说我胡说，酒不是这样酿的吗？你敢发誓吗？用你私房钱发誓。我告诉你们啊，”慕云兮摇摇晃晃起来，看向众人，“那里面不但有脚汗、还有脚皮，那次有人不知怎么呕吐到里面也没人管。”

“呕！”又有几个夫人干呕起来，“慕小姐，你别说了。”

“慕云兮！”霍燕暴跳如雷，“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娘！”四小姐慕芷墨扯了扯霍燕的衣袖，转眸扫了眼厅中的夫人、小姐，霍燕会意，当下向她们解释道，“你们不要听慕云兮胡言乱语，她喝醉了！我们酒坊的酒我也喝，若是如此，我怎么敢喝？”

慕云兮眸底极快闪过一抹讥笑，不再与霍燕纠缠，扔掉了手中的碎片，又捡起了一块。

“慕云兮！”

沈南音黑着脸又凑了过来，“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真醉还是假醉，你给我听好了，只要你还想要在东市做生意，那你见了我就要绕到走，对我沈家，就必须像这样，像狗一样的跪舔！否则，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慕云兮陡然看向沈南音，清澈的眸子满是寒意与杀气，沈南音倏的打了个冷颤，一怔，又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就见慕云兮醉眼迷蒙，哪有适才的冷冽？

“沈小姐，”她舔了舔唇边的酒，“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到。”

她又将一块碎瓷片上的酒一口饮下，小脸倏的凑近沈南音，呼的冲她吹了口气，沈南音嫌恶的皱起眉头，就听慕云兮轻若羽毛的声音道，“我不知道怎么死，但是我知道从今日起……”

“人面桃花、济世堂、步步锦绣，还有归云楼，再不做你们沈家的生意。沈南音，麻烦你自己也有点骨气，不要用我慕云兮的东西。”

“你……”沈南音铁青着脸瞪向慕云兮，慕云兮红嘟嘟的唇却倏的凑近她，沈南音仰头刚想要躲，慕云兮却猛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一下压在了她的身上，砰的跌倒在地。

“啊！”

沈南音惨叫一声，一把将慕云兮从自己身上推开。

“南音！”

“小姐！”

“沈小姐！”

花厅顷刻乱成一团，沈夫人将沈南音抢在怀中，见她后背被碎瓷片划伤已有血迹渗出，阴狠的眸光倏的瞪向始作俑者慕云兮，却见她双眸紧闭，双颊布满红晕，枕在头下的手正压着一块碎瓷片，鲜血淋漓的。

“慕小姐怕是醉死过去了？伤成这样都不醒。”有夫人不忍再看。

沈夫人哑巴吃黄连，满腹的怨恨却说不出口，只铁青着脸对一旁婢女道，“快，请府医。”

“对……对不起，沈夫人。”霍燕心头火突突直跳，明明是算计慕云兮的，怎么现在看下来，她也被沈家记恨上了。

“诸位，”沈夫人没有理会霍燕，扬声道，“今日招待不周，让诸位见笑了，改日……我再设宴向诸位赔罪。”

众人识趣的告退，霍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愤愤一把拉住与露儿一起照看慕云兮的慕芷墨，“你管她做什么？若不是她，今日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娘，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啊。”慕芷墨挣脱了霍燕，又将慕云兮扶起，将她左臂搭在自己肩头，看向露儿，“走吧。”

“多谢四小姐。”露儿一脸感激的看向慕芷墨。

“应该的。”两人扶着慕云兮上了马车，慕芷墨蹙了蹙眉，“我看云兮身量与我相仿，我来的时候正好多带了一身锦裙，不如给她先换上吧？她这个样子回去，怕是要让殿下担心了。”

“多谢四小姐！”露儿再次道谢。

慕芷墨笑了笑，“我去拿。”

“什么一家人？你当她是一家人，人家可没当你是一家人。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你不记得她刚才是怎么编排我……”

门帘一动，慕芷墨已在霍燕的叫骂声中去而复返，将手中拿着的锦裙递给露儿，一转眸正瞧见慕云兮脖子上戴得黑哨与玉钥，狐疑扯起，“这是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贴身戴着的，定是十分宝贝。”露儿将慕云兮的一只手臂扬起，套进袖子里。

“这是钥匙吗？”

慕芷墨好奇的拨弄了一下玉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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