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谈的事情都谈完，张家的长辈跟何雨水唯一的亲人傻柱碰面，敲定婚事和彩礼之类的细节之后，两人就算过了明路。

    张沈飞端起滚烫的茶水轻轻吹了吹，吹走浮头上的茶叶末之后，亲亲抿了一口：“雨水，工作的事情，你哥哥跟你谈过吗？？”

    终于说到第二个关键点了，傻柱微微有些激动，看着自个儿妹妹，催促她赶紧回复。

    何雨水乖巧懂事，看着张沈飞答道：“二叔，之前我哥是希望我去纺织厂的，毕竟进去虽然是文书，但也算工人阶级，更光荣。我自己来讲的话，更想去百货大楼。

    后来我们俩商量不出个结果，我哥就说想找您谈谈，听听您的意见。”

    张顺遂听到未婚妻管张沈飞叫二叔，在桌下悄悄对他竖起大拇指。

    一旁的傻柱表情突然有些怪异，好家伙，妹妹这直接改了口，他怎么办？？？说实话，有点儿不想改口……

    要不就这么装傻充愣？？雨水叫叔，他叫哥，俩人各论各的？？？

    傻柱心里想的美，奈何张沈飞不愿放过他：“傻柱啊，哥也知道咱俩兄弟当了小三十年，让你突然改口你肯定心里不舒服。其实我也不愿意让你改口。

    在我心中不管你叫我什么，咱们不都是发小儿吗？？？

    后来因为这个问题我还专门请教了许大茂，那厮跟我说你是老四九城人，生在皇城根儿，长在红旗下，一向是最讲究规矩的！！！”

    “丫说要是不给你机会改口，那就是致你何雨柱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出门会让人戳你脊梁骨。等雨水生了孩子，也容易分不清辈分……”

    张沈飞一番长篇大论，虽然口口声声我不在乎你管我叫叔不叫叔，但中心思想却是你非叫不可。

    傻柱又不是真的傻，知道这回逃不掉了，苦着一张苦瓜脸：“二叔。”

    “诶，傻柱这孩子，打小儿就懂事！！二叔一直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张沈飞看着他那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偷笑，笑完了看向何雨水：“雨水，我的意思是，这两个工作都不选。”

    都不选？？？何雨柱和何雨水兄妹对视一眼后，反应过来。

    这是张叔给雨水安排了更好的去处啊！！！

    张沈飞将何家兄妹俩的暗喜神色尽收眼中，把他之前跟哥嫂分析的事情又给分析了一遍。

    傻柱一听，不禁咋舌：“要不说人还得多读书呢？大飞，啊不对，二叔您要是不说，我们哪儿能想到这些啊？？只怕还觉得那俩都是挺好的工作呢。”

    何雨水也道：“那二叔，您觉得最好的工作是什么行当呢？”

    张沈飞没有回答他，而是环视一圈九个侄子：“你们觉得呢？？什么行当最好？”

    这是要现场考试了。

    老大张平安不在，老二张顺遂首当其冲：“当然是我们电力了！我们老师说了，想要建设工作化的Z国，电力的发展是重中之重！！电力跟上了，机器才能使用，才能生产各种物资。

    电力的作用除了在工业上，和咱们的生活也息息相关。我记得小时候我妈和太太熬夜点灯纳鞋底，眼睛熏得直流泪。解放后扯了电线，就没有这个情况了。

    虽然咱们国家现在条件艰苦，有些农村甚至连电灯都没有普及，但是以后一定会好起来。我们老师说以后家家户户都能用电风扇，电热毯，甚至电炉子……

    所以说，我们电力行业以后肯定吃香。”

    小伙子虽然中专还没有毕业，但言语间已经把自己当成半个电力人，并且很以此为傲的样子。

    忆往昔，唐大妞忍不住感叹：“要不说社会主义好呢！！忒好了！！”

    “说的不错。”张沈飞点点头，转向老三张奋斗，“你呢？你觉得什么行业好？”

    张奋斗早已经想好了，回道：“我觉得油田好，之前大庆油田刚出油的时候，二叔您可是亲口说过的，大庆以后能辉煌几十年，就连普通工人也能过上旁人想不到的好日子。

    等我初中毕业，我就考石油学校。我知道我傻，没有四弟脑子灵活，但我知道二叔不会害我，大事上听二叔的准没错。”

    说完挠挠头，他不像二哥已经在电力中专上学，有老师教。说起电力的优势头头是道。

    他才上初二，甚至连油田为什么被二叔这么看好都不知道，但他记性好啊！！

    二叔当年的话，他可是一字不差都记着呢！！从小到大，十兄弟里头就他跟二叔最亲，唯二叔之命是从。

    所以当二叔问起哪个行业好，他头一个就想起了油田。

    呦，张沈飞看着老三，有些惊讶的挑眉。这小子可以啊，虽然从小老实巴交，但也不傻。

    知道自个儿短板，但能正视自己短板，也知道跟对人，听劝，也算是大智若愚的一种了。

    “该你了。”田小枣抱着张卫国，朝着老四笑道。

    张奋进却撇撇嘴：“让老五，老六，老七，老八，老九，老十先说，我垫底儿。”

    他怕自己说的太早，把这些个长辈惊掉下巴，说不定还得挨一顿打。

    张沈飞似乎知道这厮没憋好屁，斜睨他一眼：“老五老六可以说，其他的就不必了。”

    老七老八才十一岁，剩下的更是一个九岁，一个两岁，说个屁啊！！至于他们家捍东和卫国？？也都还小，不到说这个的时候。

    老四撇撇嘴，算是答应了。老五老六迫不及待，一个说在钢厂好，钢铁重中之重。

    一个说长大了要去焊飞机，研究导弹，研究好了让大哥往秃子岛发射。

    得，两个半熟，张沈飞没搭理他们，再次催促老四，老张家十一个孩子，也就这小子打小儿就调皮。

    丫小时候被刘光天欺负，气不过趁着刘家没人跑到他们家，把刘海中他爹的骨灰换成了棒子面。

    要不是二大爷后来打儿子，无意间把他爹的骨灰给了，只怕到现在还在给拿棒子面祭拜呢。

    长大后，这小子也老是带着弟弟们在四合院里欺负其他小子。到学校也不消停……

    还有修改副食本，偷偷改卷子，总之罄竹难书。

    这会儿，大家都想知道这小子能发表出什么真知灼见。当然，也有等着看他出丑，期待他被他二叔怼一顿，好看笑话的，比如他亲妈唐大妞。    

    老四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妈的眼神，得意洋洋道：“我啊，我跟老二，老三他们都不一样。什么铁饭碗，什么扯电线，都没意思。

    还有爸爸，你这见天在轧钢厂开钳台，傻柱天天在食堂抡大勺，都没出息，没意思！！”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傻柱丝毫没有被鄙视后的羞愤，反而嘿嘿乐着追问，“那你觉得你二叔有意思不？”

    啊，这个……张沈亮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尴尬。

    唐大妞也瞪着自家老四，生怕他嘴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拼命的眨眼给他使眼色。

    但张奋进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连搭理他爸妈都没有，直直地看向张沈飞。

    “二叔嘛，以前挺有意思，现在也没啥意思。”

    呦？“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有意思？”张沈飞笑了。

    “以前二叔没进厂时候挺有意思，要我说二叔你也是傻，之前油饼叔他们开蔬菜店，您怎么就不知道入股呢？？？做生意多好啊！！！”

    “我现在种的可比他们开蔬菜店多。”张沈飞反驳。

    “所以呢？？做生意不止为了赚钱，还有那种运筹帷幄，未知的惊险刺激，不被拘束，想干什么干什么，自由自在，那才是我看中的。”张奋进满脸认真，“我不想毕业之后进厂当工人，就想自个儿从零开始，想干嘛干嘛，今儿卖这个，明儿卖那个，随自己的心。

    而不是像那些个工人似的，自打进了厂之后，未来三十年要做什么都一目了然……”

    小伙子说着撇了撇他爸爸张闪亮和一旁的傻柱。

    一个上了二十年前台，一个抡了十几年大勺，完全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日子里，只要不退休，这两个人还会继续的抡大勺，上前台。

    还有老二说的扯电线，老三说的进食油，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他爹张沈亮和傻柱的进阶版而已。

    每一天的日子都是前一天的重复，这样活一万天跟活一天有什么区别？？？

    没劲儿，没劲儿透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可都是光荣的工人阶级啊！！！国家的主人！！

    要知道他们的日子可是现在全国人民最羡慕的，有工资，有养老金，还有劳保，逢年过节，厂里还给发东西，出去之后只要说是轧钢厂的工人，谁不是满脸羡慕嫉妒恨？？

    要是一家能有两个工人，那简直出了门之后可以仰着下巴从鼻孔里出气横着走。

    可到了他们家张奋进的眼里呢？？？居然就仨字儿“没劲透了”。

    “你知道个屁！！！人事不通的小子还在这儿点评上你老子了！！！我看还是挨揍挨的少！！！”唐大妞愤愤然，挽起袖子，就想给儿子个大嘴巴子。

    “说不过就打人……你也够没劲儿的。”张奋进猛的站起来躲到傻柱背后，然后伸出个脑袋批判他妈。

    “成了都给我坐下，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了吗？还在这闹？？？”张奶奶猛敲烟袋锅子。

    唐大妞母子俩坐定，老五和老六朝着他们四个竖起大拇指，张奋进得意洋洋。

    “现在可不允许有私人的买卖。”一旁何雨水插见状，忍不住指出张奋进的思维bug。

    谁料张奋进很是不屑地冷笑：“雨水姑，啊不对。二嫂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就咱们后面黑芝麻胡同刘赖子现在跟人在鸽子市倒腾紧俏货，居委会老去找他罚款。可你知道他怎么说呢？？”

    何雨水因为“二嫂”那两个字红了脸，小声呢喃：“他怎么说的？？”

    “他说啊，他说他每天倒腾粮食能赚十块钱，居委会每次罚款一块钱，不伤筋动骨的，他就当交房租了。”

    张沈飞其实也知道，虽说现在老说打击倒腾货物，投机倒把。但这东西只不过是不能放在明面儿上，只要倒腾的数额不很大，又不撞在枪口上，也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

    也是因此，每个城市都衍生出不少刘赖子那样专门吃这路饭的。你该罚款罚款，该批评批评，我都配合。

    可要是让我金盆洗手，这是万万不能的。

    这样的人即使扣除掉罚款后，收入也并不低，虽然被街坊四邻看不起，总觉得不光彩，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关起门来日子过的其实不错。

    不过让张沈飞没想到的是，他们家老四居然眼馋刘赖子的行当。

    “老四，你想好了吗？真就放着光荣的工人阶级不当，要去当个投机倒把分子？？”他问道。

    张奋进点头，眼神囧囧发亮：“我乐意干这个，人活着就得折腾，多有意思。我听刘赖子说，他们弄假的介绍信，天南海北的跑着倒腾物资，特好玩儿。”

    刘赖子其实是小虾米，但他上面有大哥。

    据说那大哥南边最远去过海南岛，那地方热的恨不得扒层皮。最北去过漠河，那地方撒出来的尿能把人支起来，多有意思啊！！！

    小伙子还没显摆完所闻所听，就挨了他妈兜头一个大嘴巴子：“你这死小子！！你爹你爷爷，你二叔都是工人，你去投机倒把？？我们老张家丢不起这个人！！”

    “可不咋地，你要是敢干那个，老子打算你的狗腿！！”张沈亮也气的脸红脖子粗。

    如果说刚才儿子鄙视他工作的时候，他还静观其变的话。

    现在就真的是生气了，工人阶级家庭，怎么能生出这么个倒霉玩意儿呢？？

    得，这是真生气了。

    张奋进打小儿就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立马服软，直说刚才都是闹着玩儿的。

    “我啊，我以后就接我爸的班，在轧钢厂干一辈子，在这四合院里头住一辈子，这还不成吗？？”

    众人分不出他话的真假，唐大妞指着他额头：“最好是这样，敢乱跑打断你的腿！！”

    “不会的，我就留在四九城给您和我爸养老，一辈子不出去。”张奋进讪笑着端起杯子喝水，一抬手，看到二叔深深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刺破自己的皮囊，看到了骨子里，小伙子禁不住心跳猛地加速。

    室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傻柱首先憋不住了：“大，啊不对，二叔，说了这么久，你还没说雨水这么安排呢？？”

    张沈飞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你们知道托拉斯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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