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梦长送的戒指在梁佟手上戴了没多久就被梁怀玉发现了,  他问了下情况，确定梁佟的确是谈男朋友了，对象就是附院的那位神外科大夫。

        梁怀玉在他的乡村小别野办了场家宴,  让梁佟带着邱梦长一起来，见个面，正式认识一下。他这一邀请,  也算正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认可了梁佟和邱梦长的关系。

        邱梦长下班晚,  来迟了十几分钟，是梁舟安给他开的门。梁舟安剪了短发，还卷了一下，发色也变浅了，微鬈的头发正好挡住脖子，在肩膀上方一点。邱梦长上次见她，她还是黑长直，现在换了个发型，显得俏皮很多。

        “邱大夫，你可算来啦。”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开吃了吗？”

        “没呢,  都等你呢。”

        邱梦长走了进来：“我让你哥说不用等我的啊。”

        “爸爸说你是客人,  必须要等。”

        “换发型了？”邱梦长笑着问她。

        “对啊，好看吗？”

        邱梦长点头，夸道：“好看,  很减龄，直接年轻了三岁,  有点像漫画里的人。”

        梁舟安笑得花枝乱颤：“你还看漫画啊？”

        邱梦长倒是没看过漫画,  不过他想象中的漫画少女应该就是梁舟安这样的,  明媚活泼有朝气。

        邱梦长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梁舟安的笑声都传到餐厅里了，邱梦长进来后抱歉道：“不好意思叔叔，医院有点事，耽搁了一会，让你们久等了。”

        梁怀玉招呼道：“也没等多久，快坐吧。”

        邹鸣和他爸也来了，梁怀玉介绍说：“这位是梁佟的舅舅，旁边的是梁佟他表弟。”

        “你们好。”邱梦长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邹文宇本来没打算来，他跟梁怀玉还有些历史遗留问题，不愿与他有过密的来往，只是他听到梁佟的男朋友也要来，事情一旦关乎梁佟，于他而言就重要多了，比跟梁怀玉置气重要，所以他也来了。

        他略微打量了邱梦长两眼，向他点头致意：“你好。”

        邹鸣跟邱梦长也算老熟人了，他笑眯眯地朝邱梦长挥了下手。

        家里开了暖气，餐厅里坐着的人都把外套脱了穿着单衣，邱梦长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一阵冷气。已经十二月份了，室外温度比较低，但邱梦长只穿了件灰色的工装夹克，看款式有点像冲锋衣，看起来不顶冷。

        邱梦长在梁佟旁边空着的位置坐下，梁怀玉关心道：“穿这么点不冷哪？”

        邱梦长笑了笑：“我耐冷，开车过来的，车里有空调，也冷不着。”

        梁佟穿了件贴身的高领羊毛衫，他的小臂搭在餐桌上，举手投足很自然地散发出那种优雅的慵懒感。邱梦长的衣服大部分是休闲款的，反倒是梁佟，虽然年纪比邱梦长小，但穿衣风格偏熟男风，跟梁佟坐在一块，邱梦长反倒看年轻了——

        梁佟觉得他这么穿，像个朴实的在校大学生。

        邱梦长抓了一下梁佟垂在桌下的一只手，冷冷的，还没他的手暖和。

        邱梦长确实耐冷，穿这么点手心还是热乎乎的。梁佟的手指伸进了他的袖管里，指尖感受到了他脉搏的跳动。

        席间，他们只是拉了拉家常，虽然邱梦长是这顿饭局的主角，但梁怀玉并没有老把话题往他身上引，也没多问他跟梁佟之间的事，只是问了问邱梦长父母那边的看法。

        梁怀玉从邱梦长口中得知他父母已经知道了，而且不反对，又了解到他父母在非洲工作，很多年前就加入援非医疗队了。

        “了不起。”梁怀玉由衷道，“都是伟大的人。”

        邱梦长点点头，坦然道：“我也觉得他们很了不起。”

        这顿饭吃得很轻松，饭菜味道也很可口，邱梦长后来才知道这一桌子的菜都是梁怀玉做的，当时有点意外。

        梁佟的舅舅话不多，严肃板正地坐着，邱梦长能看到他的视线总是往他这边投来，默默地端量他。

        吃完饭，梁佟接了通电话，他举着手机走出门外，接完电话，在院子里抽了支烟。

        邱梦长出来找他，一出门发现他站在花坛旁边，一手夹着一根烟，一手拿着手机低头在看。梁佟没穿外套就跑出来了，邱梦长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腰，说：“不冷啊。”

        梁佟把手机收起来，吸了口烟，说：“我爸这不让抽烟。”

        “不让抽你就不能忍忍？”邱梦长说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了梁佟的身上。

        梁佟的身体被一团热气裹住，暖和了一点。仔细看这外套的袖口都有点磨损了，看起来像穿了很多年。梁佟把袖管提起来：“这么艰苦朴素？”

        邱梦长瞄到磨损的袖口，笑了：“读研的时候买的了，穿了好多年了。”主要是因为这衣服又保暖又轻便，好穿又耐穿，邱梦长一穿就穿到现在。

        梁佟把身体贴过去，下巴搭在邱梦长的肩膀上，仰头抽烟。

        邱梦长单手搂住了他的腰，说：“你别把我衣服燎了。”

        “放心，燎不着你。”

        邱梦长沉默了会，忽然笑了：“你们家里人还挺有意思的，一人住一套房。怎么不住一起？”

        “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习惯和生活节奏，没必要非住在一起。”

        “这倒也是。”

        “你爸做饭还挺好吃。”邱梦长说。

        梁佟用耳朵蹭了蹭邱梦长的耳朵，懒懒道：“他除了做生意不会，其他什么都会。”

        “把担子都压你身上了吧。”邱梦长摸了摸他的头发，“难怪年纪轻轻思想这么老成。”

        从邱梦长这个角度能看到客厅的落地窗，他望见梁舟安在窗边看手机，眉眼间全是笑意。邱梦长思维敏捷，直觉梁舟安有情况，随口问了句：“你妹妹是不是谈恋爱了？”

        梁佟把烟蒂塞进烟灰袋，顺着邱梦长的眼神往窗户那看，嗯了声：“谈了。”

        梁舟安并没有告诉梁佟她恋爱的事，是梁佟自己发现的，那天他去学校接梁舟安，提前到了几分钟，车停在路边树底下，远远地看见梁舟安站在宿舍楼下，跟一个男生在讲话。

        从小到大，梁舟安身边几乎没有男性朋友，她小孩儿心性，也更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玩，梁佟是第一次见她跟一个男生那么亲密地站在一起，脸上还露出那种带着羞涩的笑意。

        那个男生梁佟有印象，就是之前有次他去学校接梁舟安，在操场上见到的那个打篮球的男生。

        男生的身份背景梁佟都已经调查过了，刚才那通电话就是周源打来汇报情况的——成绩拔尖，不是本地人，单亲，家境不太好，但家世清白。

        长得——

        梁佟回忆了一下，也就那样吧。

        邱梦长见梁佟眼神犀利得跟盯贼似的，问道：“对她男朋友不满意啊？”

        “就那样吧。”

        梁舟安一抬头看到了邱梦长和梁佟，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一下。那样子就像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邱梦长转头看了眼梁佟：“她没跟你说她谈恋爱了？”

        “没。”

        邱梦长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轻轻拧了梁佟的脸：“你又调查别人。”邱梦长说着开始翻旧账：“之前还调查我，你查我什么？查我家世清不清白，人清不清白吗？”

        梁佟语气放软：“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总要了解你，才知道要怎么接近你。”

        “狡辩。”邱梦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梁佟拉着他往屋里走，说：“进去吧，别在外面呆着了。”

        “这事要让你妹知道了，她该不高兴了。”邱梦长说。

        “她不会知道的。”

        梁佟被邹文宇喊去说了会话，邹鸣过了元旦就要回法国了，他想办个派对，邀请邱梦长跟梁佟一起来。

        邱梦长说：“我不一定有空。”

        “没事，有空再来。”邹鸣悄声道：“我爸对你可满意了，这会估计跟我哥聊你呢。”

        邱梦长笑了声：“他很关心你哥嘛。”

        “那当然啦，从小就偏心我哥，我感觉我哥才是他亲儿子，我是路边捡的。”

        临走前，邹文宇站在车前跟邱梦长握了下手：“梁佟麻烦你照顾了，我们有机会再见。”

        “再见，您慢走。”

        邱梦长和梁佟一起回梁佟那过夜，本来两个人想一起洗澡，但邱梦长他妈打来了视频电话。

        “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你先去洗吧。”邱梦长说着接通了电话，又忽然想到他下班的时候往自己邮箱存了一份明天会诊需要的资料，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再过目一遍的，“你电脑给我用用，我看点东西。”

        梁佟嗯了声：“密码是100110。”

        邱梦长一边跟他妈打电话，一边往书房走。电话那头的周文鋆问邱梦长在跟谁说话，邱梦长笑着回说“您老人家不是明知故问么”。

        “在一块儿呢？”

        邱梦长“啊”了一声。

        “是不是坏你俩好事了？”

        “周女士您现在说话越来越直接了，我都有点害臊。”

        周文鋆笑着“嘁”了一声。

        邱梦长跟他妈聊了一会就把电话挂了，登录邮箱把会诊的电子资料看了一遍，梁佟洗澡有点慢，他把资料都过了一遍，他还没出浴室。

        邮箱关闭后网页跳回了首页，顶端收藏栏里只有一个网址，网址名是个“1”。邱梦长有点好奇，便点开了那个“1”。

        页面一弹出来就把邱梦长看愣了，网站首页全是视频，封面都有点不可描述，显然，这是个成人视频网站。

        邱梦长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上角的头像，是灰色的，显示退登状态。他也不是没看过片，所以没觉得有多意外，就是没想到梁佟面上看上去这么正经的一个人，居然会特意收藏这种网站，还明晃晃地挂在浏览器首页。

        邱梦长挑了个封面看着顺眼的视频点开，登录弹窗跳出来，账号和密码都是记住状态，邱梦长直接点击登录，页面加载了一会，视频便开始播放。

        梁佟湿着头发来书房找邱梦长，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他顿了顿，开门进去，邱梦长正好抬起头来，跟他对上视线。

        梁佟停在门口，难得耳热：“你……”

        邱梦长把视频暂停，他还穿着那身旧旧的、带着学生气的灰色冲锋衣，径直走过来，直接把梁佟压在书房的沙发上。

        “你还收藏这种网站呢。”邱梦长的嗓音有点哑，喷出来的呼吸特别热，衣服的拉链压在梁佟的胸口上，“都有男朋友了，还需要看这个啊。”——言外之意，我这男朋友不能让你满意吗？

        这网站梁佟都好久没点开了，他慢慢拉下邱梦长衣服的拉链，问：“你看了哪个？”

        “随便点了一个。”

        “怎么样？”

        “挺腻的，声音没你好听。”虽然腻，但不妨碍邱梦长肾上腺飙升，尤其是对着梁佟这张刚被水汽蒸过的脸，“梁总，我现在想做视频里的事。”

        梁佟笑着问姿势也要一样吗，邱梦长说不用，然后他拿出了手机，又说看别人的视频没意思，不如自己拍。

        梁佟抓住他的手腕，惊得叫他的全名：“邱梦长，你怎么这么恶趣味。”

        邱梦长自我认知清晰，挣开他的手：“早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什么正经人。”

        那天之后，邱梦长的相册里多了一条长达五分钟的视频。

        当然，现实远比那五分钟要来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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