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这误会大了
禹疆连忙向天后解释:“娘娘,此人乃水族少主,是我召上天来,彻查幽海血难的。”
天后自是知晓始末,毕竟是她同情幽海的遭遇,修书请天帝介入此事,天帝派他来亦算合情合理。但禹疆此举未免有些鲁莽,况且如若早告知于她,她便可提前安排,不令这仇敌相遇。如今闹成这般已不可收拾,事态脱出掌控,非她愿见。
“罢了,派出所有天兵,一定要拦住他!”天后下令道,又对禹疆说:“幽冥二海之怨绝非表面这般简单,你亲自去,定要避免他们两方的冲突。”
禹疆自然从命,急匆匆地去了。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赶到之时,只看到了一个背影绝尘而去,看着便令人觉得其有万夫不可挡之勇。虽然这是第一次谋面,禹疆却顿时对他很是欣赏。
因为事发于自己殿中,应羿早便被惊动,匆忙赶到现场后目睹了“井旷”“凶神恶煞”地用剑抵着“风烆”的脖子,那架势,几乎给小朋友留下心理阴影。
“二哥!来了一个恶煞,吓死我了!”应羿原本对这个万千光环加身的兄长没有什么好感,也甚少亲近,如今见到他,好似见到了救世主一般,虎扑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
禹疆:“……”
从未被小孩子这般需要的禹疆受宠若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僵着一张脸哄道:“乖,不怕不怕,那恶煞已经走了!”
事后,待应羿听说那恶煞是禹疆请来的,脸顿时垮了,一腔孺慕之情立刻化作乌有,并为此事记仇记了许多年。
在瑶池圣地出了此等事件,要论影响之恶劣,实在可称数千年来之最。最重要的,这无疑是将幽冥二海之仇摊于明面上,无论今日结果如何,水族这一番闹剧都掩盖不住了。
此等情形之下,神宫的态度便至关重要。
禹疆当仁不让,立刻点齐了天兵,率众搜查昆仑上下。
其实这一番行为天后已经做过,先前那次传书之后,天帝秘密赐给了天后兵符,予她调动天兵之权,可以搜寻失踪的神侍及幽海公主。可惜的是天后不擅谋略,是以努力了数日,皆未果。
禹疆与她自是不同,摒弃了不断扩大搜寻范围的策略,详细分析后他断定那妄徒带着人质定没有走远,九成九是就地隐匿。
于是,昆仑这一遭被翻了个底朝天。
“井旷”有和他一样敏锐的头脑,先他一步,找到了毕止的藏身之处。
原本风声如此之紧,为安全计,毕止不应该离开此地,哪怕“婠漓”如今形同凡人,他也该时刻守着她。
但坏就坏在他为“婠漓”疗伤而封了她的灵力,如今她必得食些烟火之物,方可维持生机。
奈何这终年积雪的昆仑,除了瑶池因神力生出了四季之外,绝壁上除了雪莲,并无其他可入口的东西。
毕止只能潜回瑶池去行些偷窃之事,以往是有尺玉接应,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他几乎夜夜潜入都不会遇到什么阻碍。如今尺玉死于他的手中,天后兴师动众出兵寻人,瑶池风紧之势可见一斑。于是毕止每日出去的功夫越来越长,“婠漓”倒是因此多了许多时间研究逃出去的方法。
“唉!”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失败了,“婠漓”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兴叹,她复又抬头,看向铅灰色的苍穹,因为层云笼罩,视线被阻,她永远都看不到更远处的九天。
若是灵力还在就好了,她便可以化鹏翱翔,脱出这禁锢的牢笼。
她落寞地低下头,盘算其他可能的办法。
忽地,她若有所感,猛然抬头望向天空。
方才似乎有一道视线投注下来,就落在她的身上,令她全身一寒,失神之下脚步不稳,险些一步向前踏空。
“小心!”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拽了回来,或许是心急,动作过猛,一下子便将她拽进了自己怀中,“婠漓”的额头不甚撞上了毕止的鼻子,她疼得迸出了眼泪,毕止比她还惨,两注鼻血淋漓而下,那场面,既好笑又狼狈。
在他们二人看起来是好笑狼狈,但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另一番意味。
巧合太过便是刻意为之了,贼老天!
“婠漓”刚想将毕止推开,却蓦地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果然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婠漓”觉得全身的血都冰冻了,她不敢置信地一寸寸回过头去,看到了此生她最不想到,却又渴望见到的人。
“井旷”悬空浮于洞口,凛冽的风鼓动了他的袍袖,发尾猎猎而舞,脸上并无怒容,眼中,却有雷霆一般的光。
不知为何,“婠漓”的心虚在这一刻冰消瓦解了。
“井旷!”她有一种得偿所愿的平静,道:“你来得正好!”
毕止虽不明此时的情形,但一个认识“婠漓”的男人骤然打破了他的封印来到这里,这本就令他如临大敌,更何况这样的气氛,他脑子不好才会任凭他们“叙旧”。
毕止立刻发难,一手拽着“婠漓”的胳膊将她甩到了自己身后,一手祭出一片冰幕,其中细小的锋刃数以万计,飞快地向“井旷”扑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人是水源的少主,若论控水之术,无人可出其右。
“井旷”轻蔑地勾了勾唇,并不见他使什么招数,那片冰幕便被一种无形的外力逆转了方向,闪电一般地冲着毕止而来。
这片锋刃若是钉在人……哦不,妖的身上,怕是不被扎成筛子也得满身窟窿。看得出,毕止已经在拼劲全力阻挡了,但他也只能减慢了噩梦到来的速度。
“婠漓”本不想站在他这一边,但她更不想落入“井旷”的手中,再加上这只大风对她还算不错,消耗了他那么多的雪莲,救他一命,算是扯平了。
于是,“婠漓”猛地从他身后扑了出来,千钧一发之刻,张开双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两个男人的眼睛同时眯起,毕止的神情中满是惊诧,而“井旷”,除了了然之外,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痛。
不出意外地,冰幕止住了,就在她面前不足盈寸的距离,“婠漓”的一片衣角被这强行静止的利器所带起的风裹起,只在冰锋上轻轻一撞,便碎成了齑粉。
冰幕将他们的视线隔绝开来,“婠漓”只看到无数张自己的脸,在镜子一般的冰凌上闪烁。
而对面的“井旷”,他向前踏空而行,慢慢落下时,声音穿透了无数冰刃传来,带着森然的寒意:“好啊,你果然不负所望。”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婠漓”懒得思索其意为何,眼下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宁死,也绝不落入这个刽子手的股掌之中。
但“井旷”岂会令她如愿,在她可挪动分毫之前,一座冰雪的牢笼已隔空成型,将她与毕止牢牢封禁,而那片冰幕已无用武之地,倏然崩溃,碎了一地。
满地碎钻般的光芒,映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子,这一幕本该无比梦幻,可在“婠漓”眼中,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惊骇之感。
“婠漓”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终年生活于海底,浑身的血都是微凉的,原本不惧此处的寒意,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这彻骨的冰寒封住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一切生机。
但她不想连累他人,便大声道:“井旷!我与你冥海之仇本不干旁人,你放他离开,要杀要剐我听凭处置!”
“井旷”眼中猛地升起了一种绝望,但他唇角却勾起了一抹嘲讽,他佯装毫不在意,好整以暇道:“哦,你为了保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你就这么在意他……说起来,他是你新的猎物吗?听说你在瑶池便与他私通,果然啊,无论你走到何处,都有男人为你倾倒。”
“婠漓”闻言,气得眼睛都红了,这些锥心之言出自他的口中,令她在莫名之下痛彻心扉。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猎物!什么私通!你如此……污蔑我,可有证据?!”“婠漓”恼恨得连处境都不顾了,逃走的计划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想着与他争辩到底,扞卫自己的清白。
“井旷”冷厉一笑,向外展臂一招,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地从洞外被丢了进来,“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待这倒霉鬼艰难地抬起头,“婠漓”这才发现竟然是“风烆”。
只见他眉毛发梢上结着细细的霜花,脸色青白,呼吸间口鼻中皆是细细的白雾,看起来像是经受了不小的折磨,已经被冻得全身瑟瑟了。
“婠漓”这番真怒了,她任凭双手在冰冻的牢笼上被粘结,生硬地扯开时肉皮都被拽了下来,也要愤怒地在上面拍打,嘶吼:“井旷你这个小人!你放开他!”
毕止看到她受伤的双手,一时极其自责——若是他当初不曾封住她的灵力便好了,她便不会如此受制于这个“井旷”。
但事到如今他亦不能鲁莽地解开她的封禁,一旦灵力恢复运转,这双手上大片大片的破损将渗出鲜血,因为寒冷而失去的痛觉将翻江倒海般涌来,令她痛不欲生。
同样心疼的还有“井旷”,他原以为在被她如此背叛之后,他的心已经死了,绝不会再因为她的任何遭遇而有一丝情绪波动。
但可惜啊……心不受意控。
于是,他只能用最残酷的话语来掩饰自己的嫉妒:“无论你投身多少男人,你终究只是我一人的妻子。现在……”他动了动手指,冰雪的牢笼化作一条绳索,将毕止抽倒在地,然后将他如“风烆”一般捆成了粽子:“现在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你的这两个男人,你可以选择一个活下来。”
——“你,当如何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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