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荆棘丛，就见一片寂静的丛林出现在眼前。

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斑驳的光影落了下来，远远望去，丛林深不见底，被团团浓雾困住。

前方是密林，后方是湖水，好像也退无可退，若是赌一赌，兴许能在这密林之中找到一条活路。

她停下了脚步，迟疑的问他：“要进去吗？”

他果断的说道：“进。”

宁莞莞拿着小树枝戳了戳他的胸肌，指使他：“你走前面。”

万一有什么野兽出没，第一口咬的就是他，她可真机智。

裴庭澈抿了抿唇，没有异议，率先走在前面探路，这密林雾水潮湿，地上一深一浅的印出了脚印。

两人走了许久，终于见着阳光，也饿的不行。

特别是宁莞莞，整个人累到虚脱。

裴庭澈蹲下身子，侧过脸看她，“我背你。”

宁莞莞也不矫情，毫不犹豫的跳上去，整个身体挂在他背上，小胳膊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

“你抓紧了。或者……”他抬起手腕，意有所指，“把它解开，我才能撑住你，怕你掉下来。”

“休想！我自己会抓好，不用你多事！走！”

手里的小树枝一甩，颇有将他当成犬马般的姿态，驱使他前行。

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下，然后背起她继续往前走，不知走了许久，忽然看到前方有几棵野果树，茂密的枝叶上硕果累累，红彤彤的发着亮光。

她眼尖，猛地尖叫：“裴庭澈，那边！快！往那边走！”

声音高兴的不行，也许是被她的情绪感染，原本冰冷的脸上，渐渐的抑制不住带出了笑意。

“好。”

他背着她往那野果树的方向走去，树不高，但是她想爬上去，她从他背上跳下来，然后利索的脱下自己的鞋子。

双手抓住树干想顺着竿子爬上去，却没成功。

他再一次蹲了下去，沉声道：“踩着我上去。”

宁莞莞毫不客气的踩在他的背上，抬起手臂抓紧树干顺着力量爬到了树上。那树枝叶茂密但是枝杆不大，她好不容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抬手就是一颗一颗硕大的红果子，圆润饱满，嗅一口味道，形状有点像是苹果。

“裴庭澈，你先试毒。”

她摘了一个超级大的，扔给树下的裴庭澈。

裴庭澈接过果子，轻咬了一口，口感脆甜，又带着点酸涩，确实好吃。

宁莞莞馋得不行，又怕死的很，眼巴巴的看着他吃了几口，又很仔细的观察他脸上的状态和表情，迫不及待的问：“好吃吗？能吃吗？有毒吗？”

他峻眉舒展，难得打趣，“无毒。”

“噢！”

宁莞莞见状，马上给自己摘了一个超级大的果子。

一口下去，感觉满血复活，她坐在树枝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两只白皙的小脚在空中晃晃悠悠的荡着，优哉优哉。

吃了一半，就见裴庭澈已经把第一个果子吃完了，忽而起身，他身高逼近一米九，站起来手一抬就能摘到果子，但是却被宁莞莞制止了。

“你别动，我给你摘个大的！”

裴庭澈顿住了动作，抬眸往她扫去。

宁莞莞咬住半个果子，身子往前倾，扶住枝干，挑了一个方圆百里最大的一个果子扔给他，“方才你背着我走许久的路，体力肯定消耗了很多，吃这个大的，甜一些，补充糖分。”

裴庭澈手中握住那个果子，凝视她许久，心中难以平静。

她重新坐会枝干，小腿在半空晃来晃去，摇摇摆摆，“一码归一码，本姑娘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那你仇报了吗？”

“报了一半。”

“……”

裴庭澈默了默，哑着嗓音问，“另外一半，要什么时候才能报完？”

“看我心情。”宁莞莞睨了他一眼，说：“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会同情你的。”

裴庭澈顿了顿，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两人饱腹之后，又取了一点野果，用于路上补充用，然后离开了果林，继续出发。宁莞莞方向感极差，在这个山林里面转，觉得每棵树都长得一模一样，层层雾气间，根本分不清路。

“不会鬼打墙了吧？”

她毛骨悚然，她最怕这玩意儿。若是人，她砍一刀下去就死了，若是鬼，她砍几刀都无用。

裴庭澈在前方带路，丝毫不受这雾气的影响，只是淡淡的答她的问题，“我不信这世间有神鬼。”

“那是你没遇到。”

她轻咳了一声，神鬼妖魔，就跟人类的阶层一样，譬如他现在身后就有一只兔子精，在神鬼界之间属于最低端的那种。此时两人穿过层层郁林，宁莞莞突然听到水声，有些困惑。

莫不是又回到了山崖底下的那个湖？

可眼前出现的是一条长长的河流，柔和的光线照耀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而河面两侧，则是郁郁葱葱的竹子，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边。

“凌燕山麓地形复杂，山势险峻，常有野兽出没，若是凭借我两，是无法走出凌燕山麓的。你看这河道是活水，流向东陵的沿海，我们只需顺着水流方向，从西往东，就能离开凌燕山麓。”

宁莞莞：“游过去？”

他的眼角弯了弯，忍俊不禁，“你平日里挺聪明的，怎么到了这种关键时刻，能想出这种损招？”

她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尴尬，“那能怎样？又没有船---”

“可自制。”

宁莞莞：“但是我们没刀，如何---”

话还没说话，就见裴庭澈屏息闭目，手中已开始运气。

她大惊失色：“别-----”

制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那凌厉的招式已经甩了出去，快如闪电，将岸边林立的竹住劈下了好几根。

那竹子一颗一颗，一节一节的断裂，掉在地上。

宁莞莞顿时脸色一白，感觉一股强大的煞气反噬进五脏六腑，钻心刺骨的痛。

裴庭澈的状况比她还差，他唇色发白，俊朗的面庞扭曲，浑身颤抖。作为本体，身体像是被万箭穿心般的剧痛起来，终于绷不住呕出一口黑血，摔在地上。

她捂住腹部，痛的眼泪直掉下来。

他眼眶泛起微红，苍凉一笑，声音微弱的几乎快要听不见。

“莞莞，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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