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你们姑娘回去歇着吧。”素巧觉得自己也没有法子，只能让李嬷嬷和小宋姐把周乐送回屋子，一进了屋子，李嬷嬷谢过小宋姐，就把门关上，对周乐道：“姑娘，您糊涂了吗？”

“我哪里糊涂了？”周乐靠在榻上，面色苍白，声音却很平静。

“昨儿的事儿，这么多人看着，难保会传出去，等传到京城，到时候说不定南阳侯府会有些别的看法。姑娘您就该顺着姑爷的意思，早点成亲，等成了亲，圆了房，有了孩子，南阳侯府就算不愿意，也别无他法。”

李嬷嬷在那认真地说着，周乐笑了：“是啊，成了亲，有了孩子，我的地位就稳了，没有人会在我耳边说什么。”

“姑娘，我是不会害你的。”李嬷嬷坐在周乐身边，诚恳地说。

“你是不会害我。”周乐轻声说着，李嬷嬷的唇张了张，就听到周乐缓缓地道：“你对我很忠心，很好。”

“姑娘，我是你的奶嬷嬷。”李嬷嬷觉得周乐已经被自己劝住了，也就在那含笑说着，周乐笑了：“是啊，你是我的奶嬷嬷，从你到我身边起，您就只能对我忠心。”

“再说，夫人在世时候对我那样好，我若对您有二心，那不是我的错吗？”李嬷嬷还在那念叨，周乐已经勾唇微笑：“荣华富贵，荣华富贵，似乎我所求的，只有这些。”

“没有这些，您还能求什么呢？”李嬷嬷看着周乐，周

乐用手撑住了头：“是啊，没有这些，我还能求什么？”

“所以姑娘啊，您呢，就别想那么多，好好地，明儿我们就回去，等着日子到了，就成亲。”李嬷嬷面上全是笑，周乐晓得自己该顺从，顺从命运，这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可为什么心却不是这样想的，嫁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真的好吗？苏度是君子，周乐可以肯定，毕竟苏度昨儿说的话很认真，他会娶自己，会给自己富贵尊荣，属于自己的，他也不会给别人。

可是，一个在算计，另一个没有心，这样的婚姻，真得能幸福美貌吗？原来，自己想要的，还是很多。周乐紧紧地抓住床边的帐钩，抓得那样紧，甚至……

“姑娘，您怎么了？”李嬷嬷看着周乐的神色，把周乐从一个婴儿带到这样大，这会儿又结了一门好亲事，等以后苏度升官，周乐的身份就会水涨船高，而自家呢，当然也有不尽的好处，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乱子。

“嬷嬷！”周乐叫了李嬷嬷一声，李嬷嬷看向周乐，周乐轻声道：“嬷嬷，我记得，您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是，我儿子比姑娘您大两岁，这会儿在铺子里面做事，老爷还说，看我儿子聪明，以后只怕会提为管事呢。我女儿呢，和姑娘差不多大，是在老夫人屋里服侍的。”

李嬷嬷笑着说，周乐看着李嬷嬷：“您闺女，定亲了吗？”

“没

有定亲呢，老夫人说，等再过一年，就让她外面嫁去。”李嬷嬷说话时候是十分欢喜的，周乐嗯了一声：“大户人家的使女，外面多的是人想聘。”

李嬷嬷觉得周乐这些话，似乎有些问题，于是李嬷嬷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殷勤地道：“姑娘，要不，您还是歇一会儿。”

“嬷嬷，我好了，您才会好。”周乐的话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李嬷嬷点头：“是，姑娘这话说的是。”

“那若我不想好了呢？”李嬷嬷乍然听到这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李嬷嬷就道：“姑娘，您在说什么呢，什么叫，您不想好？”

“我不想嫁了。”周乐坦白地说，李嬷嬷恨不得去捂住周乐的嘴巴：“姑娘，您在说什么傻话呢？什么叫，您不想嫁了。”

“我不想嫁了，我不想以后的日子，时刻在算计之中，算计怎样笑，我的丈夫会对我多些怜爱，算计着早点生下儿子，儿子站住了，我的地位才稳固。甚至于，为了稳固地位，把我身边人送给我的丈夫。”

这是周乐的继母使过的手段，周乐常常听家里的下人们在那议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李嬷嬷面如土色：“姑娘，姑娘，您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李嬷嬷，我就是，想要做我自己了。”周乐的话让李嬷嬷皱眉：“姑娘，您真是孩子心性，什么叫做做自己？”

“不在乎地位，不在乎名声。”这句话说

的李嬷嬷笑了：“不在乎地位，不在乎名声，像外面那位一样。”周乐没有回答，但李嬷嬷晓得自己说中了，于是李嬷嬷坐在周乐身边：“姑娘，我不晓得您到底怎么想的，外头那位，你可晓得别人是怎么说她？”

“晓得，自甘下贱，甚至还有人说，一个衙役出身的舅舅，怎么她就认起亲来。”周乐的回答让李嬷嬷笑了：“姑娘，这会儿，您是瞧着邝娘子日子过得舒服自在，就羡慕了，可是一来呢，她是寡妇，二来呢，她是不能应酬的。”

寡妇也是能应酬的，等出了丧，别人家总会送帖子过来，但素巧这边，只怕别人家也不敢送帖子来。

“我不喜欢那些应酬。”周乐的话让李嬷嬷冷笑：“姑娘，您昨儿是不是被人打坏了头？”

“你是说我，在这胡言乱语？”周乐反问，李嬷嬷没有否定，只是坐在周乐身边：“姑娘，听我一句劝吧，这主意，您趁早打消，一来呢，这婚事，不是说您想不嫁就不嫁，二来呢，您真不嫁了，您有什么出路？难道您真的要去寻死不成？”

“不嫁就要死吗？”周乐反问，李嬷嬷看着她，淡淡地道：“不嫁自然不需要去死，毕竟还可以出家，但您昨儿经历了这样一桩事儿，不嫁，老爷会让您自尽的。”

自尽以全名节，周乐笑了：“是，我晓得了。”

“姑娘，您啊，还是没经过什么事儿。”李嬷嬷听

到周乐这样说，松了一口气，还要继续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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