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道出来的真相跟陆司衡二十多年来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一时间他迷茫了。

过了片刻，如意观察着他的神色，问道：“公子，侯爷落入北狄人手里真的会没命吗？”

陆司衡没有说话，望着梅树出神了许久。

就在如意以为等不到回答的时候，陆司衡突然转过身来，眼神坚定且清明。

“我不会让他死在北狄人手上！”

说完这几句，陆司衡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去。

如意望着他的背影低喃，“姑娘，我们的小公子长成得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皇帝跟大臣还在商量对策，就有内官进来禀告，“陛下，陆副统领求见。”

正愁眉不展的皇帝诧异了一瞬，“让他进来。”

“属下参见陛下。”陆司衡进殿行礼。

“起来吧，你来是有何要事？”

“陛下，属下自请前往西州。”

“你要去西州？”皇帝身体往前倾了倾。

“是，属下愿为陛下分忧，击退北狄军，救回忠靖侯。”

正愁没人上战场的大臣立刻站出来，“陛下，老臣以为让陆副统领领兵出征可行，陆副统领武艺高强，又是忠靖侯之子，他去最为合适。”

有大臣不同意，“臣以为不妥，陆副统领此前未曾带过兵，两军交战非同儿戏。北狄人狡诈，连我朝的常胜将军陆侯爷都中了他们的圈套，陆副统领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应当派老将守西州。”

先前开口的那位大臣反问道：“那刘大人倒是给出一个适合的老将人选。”

“这，我……”刘大人一时无言，“我们刚才不是已经把朝中武将都一一数过了，还未有抉择。”

“正因为我们商量了这么久也没个结果，如今陆副统领主动请缨，是为国尽忠，也是为忠靖侯尽孝，刘大人还能找出一个比他更合适的人吗？”

“都别吵了——”皇帝不耐烦地出声。

两位大臣立马噤声，退回到边上去。

皇帝问陆司衡，“若朕派你前去，你可有把握退敌？”

“属下必当竭尽所能，誓死退敌！”陆司衡抱拳道。

皇帝思量了片刻，“好，朕就应你所求，再给你十万大军，明日一早随你出征西州。务必给北狄以颜色，救出忠靖侯。”

“谢陛下，属下领命！”

皇帝满意地点头，“忠靖侯有你这样的儿子，在沙场上也算后继有人了。”

得了旨意，陆司衡回到侯府，来找轻烟。

“我要去西州打仗，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我让林钟在外给你买处宅子，你去那里住着，日后那处宅子也归你。我若是回不来，你就自己好好生活。”

轻烟却摇头，“公子上阵杀敌，我更要帮你守着这里，以防那对母子再搞什么动作。”

“不可，万一被他们发现，你会有危险，我在西州鞭长莫及。”

“公子忘了轻烟的本事，”轻烟莞尔一笑，“在百花楼我都能周旋在那些男人中间，帮公子打探到消息，对付周氏和她儿子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陆司衡眉头微蹙，“轻烟，你可不能大意，小瞧了周氏，有时候妇人的手段比男人还狠毒。”

“我会小心的，”轻烟凝望着他，“战场上刀枪无眼，公子千万要保重。”

一盏茶还未喝完，陆司衡起身道：“既然你想留下来，以后遇上什么事就找林钟。还有，在我回来前，不可轻举妄动。”

“轻烟记下了，祝公子凯旋而归。”

从轻烟房里出来，陆司衡交代了林钟几句，接着去了周氏的院子。

周氏刚从陆昊之事中缓过来，听到下人的回禀一愣，从榻上坐起来。

“他这个时候来找我做什么？”

没人能回答了她这个问题，周氏抬头，“让他进来。”

陆司衡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周氏歪在椅子上，垂着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夫人这是在为何事伤心？”

周氏抬眼看过来，“自然是为侯爷，如今侯爷身处敌营生死不明，你不仅不着急，这么迫不及待地连一声‘母亲’都不肯叫我了吗？”

“你不要以为自己受圣上宠信，你父亲出事，就觊觎这侯府。我才是侯爷的嫡妻，文琛是你父亲唯一的嫡子，侯府只能是他的！”

陆司衡冷笑，“你是不是心里巴不得北狄人杀了父亲，好让你的儿子陆文琛越过世子直接做忠靖侯？”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竟然咒你父亲死，你大逆不道！”周氏恼羞成怒，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夫人信口开河的本事还是这般炉火纯青。”陆司衡讽刺道。

“你给我滚出去！”周氏指着门外。

“说完话我就走，你的地方，待久了我会恶心。”

周氏气急败坏道：“你这个孽障竟敢如此跟我说话？！”

陆司衡不再跟她多费口舌，“我已向圣上请旨，明日便会前往西州。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若敢动我的人，我会让你十倍百倍的偿还。”

“你敢威胁我？”周氏咬牙切齿。

“我奉劝你不要尝试，这些年死在我手上的人不是你能想象的。”

陆司衡说完转身就走，留周氏在那里火冒三丈，一挥手，一个精美的梅瓶被摔了个粉碎。

王妈妈连忙上前来收拾，“夫人消消气。”

“你也不听听他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他竟然敢威胁我。”周氏掐着腰气道。

“二爷明日就走了，不会在您面前碍眼了。”

“哼，他最好死在外面，这样就没人挡文琛的路了。”

王妈妈将碎片收拾干净，过来扶着周氏坐下。

“二爷跟圣上请旨去西州，莫非是去救侯爷的？那侯爷是不是就能平安回来了？”

周氏眼睛眯起来，低声说：“要是让他把侯爷救回来，他岂不是更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侯爷本来就偏心，到那时文琛想要这世子之位就更难了。”

想到这里周氏突然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要是这两个人都死在西州，那侯府就是他们娘俩的了。

王妈妈看到周氏唇边露出的笑意，不敢再多言。

第二日天不亮，陆司衡带着十万大军出城，去往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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