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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对付(修 黑化的女人最可怕。……


男人们在堂屋说话,江敏芝借[kou]要给孩子喂[nai],拉着马蕙兰进了房间,私下里没有外人,才把请求说出[kou]。

  “蕙兰姐,我能不能在这边住两天?”

  马蕙兰以为她的意思是今晚在这儿住,她一[kou]答应:“没问题,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回去也不方便——”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带孩子在这边多住几天,过几天我们直接回沪市……唉,蕙兰姐我也不瞒你,”江敏芝自暴自弃道:“是我婆家……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她一肚子苦水。

  从他们回来,见到她女儿,公婆脸[se]就不好,当着老张的面,叫小孙女,背着老张,一[kou]一个小丫头片子。

  她给女儿喂[nai],特意叮嘱大家不要进来,她公公和小叔子还自顾自推门进来,要不是她躲得快,她都不敢想……

  “我说了他们两句,我婆婆和弟妹立马跳出来,说‘就你们城里人事多!都生了娃的人,谁看你?他们是去看孩子!’”

  还有一些事,江敏芝真是说都说不出[kou],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她婆婆就指着她,让她晚上床上动静小点……天地良心,这是在老家,她还带着两个孩子,小的还在吃[nai],她就是……她再怎么也不会……

  现在想起来,江敏芝还是气得浑身发抖,“我敢对着大领导的画像发誓,我根本就没有……她就是故意的,上回强迫我留在老家,我不愿意,带着大宝偷偷跑回沪市,她记着这事,故意羞辱我!”

  江敏芝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我怎么有这么一个婆家?”

  她有时候都想过,当初她是不是就不应该嫁给老张?

  吃饱喝足的宝宝张嘴打了个哈欠,对着妈妈露出一个无齿笑容,江敏芝看着女儿的小脸,又觉得不后悔。

  她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压着声音问:“蕙兰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马蕙兰一筹莫展,老实说,这真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不是她炫耀,她甚至没有太多和复杂的亲戚相处的经验。娘家这边,她家人[kou]简单,她上面只有一个姐姐,她姐家里家外一把抓,把长姐当成了亲妈,从小到大,人情往来都不用她[cao]心,哪怕她成家了,还跟以前一样。

  像什么三舅爷、四姑[nai]家里有事,她姐就会给她打个电话,说你给我发多少钱,马蕙兰把钱发过去,那头她姐就会准备两个红包,把她的人情也捎带上。

  婆家这边,老苏倒是有不少兄弟姐妹,但是没有一个是他承认的,而且他信奉的是“老苏家的事,老苏家人解决”,遇上他那帮兄弟姐妹,他毛都竖起来了,根本用不着别人,他自己就能给人叨叨回去。

  至于婆婆,她和婆婆相处的时间少,她婆婆年轻的时候是苦情戏女主角,后来突然想开了,整个人都豁达了。

  老爷子心知对不起她,在钱财上面从不亏待她,她婆婆便一门心思从老爷子手里抠钱,抠来的钱,一部分买房买地买商铺,另一部分用来满世界溜达。

  有时候,马蕙兰值大夜班才从手术台上下来,她婆婆还在马尔代夫晒太阳,要老太太来管教儿媳妇,老太太还没功夫呢!

  所以,关于婆媳之间、妯娌之间的相处,马蕙兰真没有太多经验。

  她想了想,把自己带入江敏芝的位置,要是也遇到这些事,老苏会怎么办?

  不用说,肯定得动手。

  便道:“这些事你跟张营长说了吗?他家的问题不该他来解决吗?”

  “老张?他一个大男人……”有些事江敏芝也不不好跟丈夫说,而且,“我婆家那些人在老张面前最会装模作样,老张还一直以为他们家人都是些说话粗俗,但没什么坏心思的老实人。”

  “那不是更应该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怎么揭穿啊?老张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那三房人都是一伙的,我那几个妯娌也都跟我婆婆穿一条裤子,他们那么多人,我说他们不好,老张也不相信呀!”

  江敏芝充满求知[yu]地看着她,马蕙兰动了动身体,颇有些坐立不安。

  怎么揭穿?她也没什么好办法,此时此刻,马蕙兰在心里深情地呼唤老苏,这种事情他最擅长了!

  有丰富斗争经验的苏长河并没有接收到蕙兰同志的呼唤,他正跟张营长他们聊天。

  张营长入伍二十多年,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几十场,最早,他二十岁还不到,就参加了对外自卫反击战。

  “那时,我还是边防部队的一员,他们太嚣张了,不断入侵挑衅,还打伤了我们多名同志……后来大领导下发命令,实施自卫反击战,我们仅仅用了八天时间,就瓦解了敌人部署……”

  张营长说起这些战斗,言语之间,满是对华**队的骄傲,以及对自己军人身份的自豪。

  马向国就是张营长营里的,他对张营长非常推崇,对他的英雄事迹更是如数家珍,在他们聊起时,还会补充,马老爷子、马向华父子俩听得聚[jing]会神。

  苏长河本来也是其中一员,但他听着听着,却突然想起一件事,现在已经是79年初,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今年二月份,南边就会发生另一场自卫反击战。

  这场自卫反击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后续的边境战争却长达十年,持续了整个八十年代。虽然华国取得了毋庸置疑的胜利,但是战争也给华国带来了很多伤害,牺牲在边境战场上的军人高达□□千人,负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苏长河想到这些数字,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他尽可能保持若无其事的样子,旁敲侧击地打探,好在,张营长和二舅子所在的部队暂时应该没有调动的意思。

  他不放心地问,“如果去了就回不来了,你们还会去吗?”

  “去!”张营长和马向国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说:“只要国家需要!”

  苏长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还需要说什么?正因为有他们,有千千万万像他们一样的军人,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才能生活安定。

  苏长河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吐槽很不应该,和张营长这样的战斗英雄握手,其实是他的荣幸。

  她爸妈在招待人家父母,苏月也在招待小客人,不过她有点头疼。

  起因在于小表哥和张大宝不知道为啥互相看不顺眼,他俩明明年纪差不多大,苏月还以为他俩刚好能成为好伙伴,结果,张大宝叫了她一声“妹妹”,小表哥就不乐意了。

  马学兵气势汹汹地瞪着张大宝:“她是我妹妹!”

  张大宝看了他一眼,拉住苏月,又叫了一声,“妹妹!”[kou]齿清晰,抑扬顿挫,很难说不是挑衅。

  马学兵更气了,拉过苏月,“我妹妹!她是我妹妹!”

  张大宝只眼巴巴地瞅着苏月,“月月妹妹,我下次还给你带巧克力吃,好不好?”

  可恶!竟然拿吃的诱惑他妹妹!

  马学兵握拳,抓住苏月的一只手,寻求支持,“妹妹,你快说,你是我妹妹对不对?我还是你小表哥呢!我下回也给你带吃的!”

  张大宝不甘示弱地抓住苏月的另一只手,“上次在沪市,你还叫过我大宝哥哥……”

  好家伙,好家伙,她不就是礼貌地叫声哥哥,为什么一副争风吃醋的样子啊摔!

  吃瓜看戏的马学文马学武才不像这两人一样幼稚,反正小丫都得叫他们哥!

  不过,看在当初的巧克力份上,马学文劝和道:“哎呀,小丫最小,反正她都是妹妹。”

  “那不一样!”马学兵说不清哪儿不一样,反正他就要比过这个新来的!

  张大宝也一副“月月妹妹你告诉他”的表情。

  苏月脑壳疼,此时此刻,她非常佩服她亲爷爷,他老人家脚踩n条船,都搞起了大房二房三房,竟然还活得美滋滋?

  苏月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她先把马学兵拉到一边,小声道:“小表哥,张大宝就是咱家一个客人,我叫他哥是礼貌,跟我俩不一样,我俩什么关系?你可是我亲表哥!”

  然后,又拉着另一个说悄悄话,“大宝哥,我小表哥八岁,你都九岁了,快赶上我大表哥二表哥了,你看,我大表哥二表哥就从来不跟小表哥计较。”

  两个都安抚完,苏月强制[xing]拉着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上下摇了摇,“好啦好啦,咱们一起玩,炉子上有火,咱们烤栗子去!”

  马学兵心道:我不跟客人计较。

  张大宝心想:我是大哥哥,我让着他。

  两人都露出笑容,跟着苏月跑去厨房。

  厨房里,白红梅方媛以及马老太太正在准备晚饭,家里还有中午的剩菜,要是自家人吃没关系,给客人吃,就不讲究了,所以三人正忙着重新做菜。

  马老太太负责洗菜切菜,白红梅负责炒,至于方媛,她坐在灶堂里烧火。

  白红梅一边炒菜,一边忍不住撇嘴,老二家的就是[jian]诈,说要来帮忙,结果挑了个最舒服的活。她敢打包票,等会饭桌上,她肯定主动地像是一桌菜都是她做的。

  一盘菜出锅,不能放在外面,天冷,放外面一会儿就凉了,白红梅揭开煮饭的锅,把菜放进去蒸着,放完一扭头,看见一帮孩子跑过来,忙道:“来这儿干什么?都出去玩,出去玩!”

  苏月道:“大舅妈,我们马上就走,家里的板栗放哪儿去了,我们要一把板栗。”

  “又要玩?一会儿就吃饭了……”

  客人家孩子也在,说这些干啥,马老太太直接从米缸旁边拎起一个小布袋,招手道:“过来过来。”

  她抓了一把给苏月,瞅见马学兵和张大宝,慈爱地笑笑,也给两人一人抓了一把,轮到马学文马学武,慈爱就没了,老太太在他俩手心一人拍了一下。

  “行了,那些都够你们玩了,去看着弟弟妹妹,别烫着!”

  几人又钻到另一间屋子去烤板栗,张大宝不知道是不是没这样玩过,他捧着自己烤的板栗,吃得喷香。

  只剩最后一颗的时候,马学兵和张大宝两人又争了起来,争的时候,张大宝不小心把衣服挂到了竹编椅上,他一起身,拽出来一长条毛线。

  “等等等——”

  苏月忙叫停,“大宝哥,你先别动!”

  她把毛线从椅子上解救出来,散开的毛线已经有一大团,张大宝解开外套,里面毛衣短了一截。

  苏月摸了摸,“这啥毛衣呀?也太粗制滥造了吧?”

  张大宝脸[se]微红,“是我堂哥的,我[nai]把我毛衣脱了,让我跟他换……”

  “啥?”苏月拉开他的外套一看,这毛衣又破又旧,不仅一拉就散开,而且袖子都不一样长,领[kou]更是松松散散。

  这玩意能保暖?

  乡下孩子,一件衣服,大的穿完小的穿很正常,也因为这样,所以经常看起来破破旧旧,苏月在前进大队的小伙伴们在今年过年前,穿的也都是旧衣服,看起来比较埋汰。

  苏月看习惯了,乍一见张大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仔细一打量,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和上次在沪市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比他们队里最埋汰的小伙伴穿得还旧。

  “这个棉袄也不是你的吧?”里面的棉花都结成团了,一个在这年代能吃上巧克力的孩子,冬天就穿这样的棉袄?

  苏月可不信。

  张大宝拉好棉袄,抿了抿唇,情绪低落,“是我另一个堂哥的……我的也被我[nai]换走了……”

  “是你亲[nai]吗?”苏月发出由衷的疑问,偏心也不能偏心成这样吧?把人家一身衣服都换走了,那两个是亲孙子,这个就不是?

  “是……我爷[nai]都不喜欢我,他们更喜欢我堂哥堂弟,他们还打我……”

  “还打你?谁打你?”苏月怒道。

  马学兵默默把最后一颗板栗递给他,马学文马学武也都问:“他们还打你?是你亲堂哥堂弟吗?竟然欺负自家人!”

  张大宝委屈,“都是亲的,他们抢我东西,我不给,就打我,二伯母还掐我。”

  因为他们打他的时候,他反抗,打到了堂弟,二伯母见了,就偷偷掐他,还叫他不许跟别人说。

  “那你就不说?掐你哪儿了?”苏月叉腰,怒火都快控制不住了,什么人啊?明明是他们家孩子以多欺少,被打了,大人还找过去?

  “胳膊下面……”

  “衣服脱了我看看!”

  “啊?”张大宝眼里挂着泪珠,听了这句命令,不由自主抓紧了衣服。

  苏月拍了拍他脑门,你一小屁孩还害羞?她不容反驳道:“大哥二哥带上张大宝,我们去你们房间!”

  房间里面暖和一点,脱衣服不至于冻着,张大宝被半强制[xing]地脱了外套毛衣,然后卷起秋衣,指出被掐的部位。

  苏月几人一看,登时骂了出来,只见他腋下一片青紫,几天前掐的,现在还是这副样子,可见当时他二伯母下手有多狠。

  “你傻不傻?怎么不告诉你爸妈?她叫你不说,你就不说啊?”

  “我、我……我妈知道了,又要难过……”

  苏月推了推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真是个傻孩子,心疼亲妈没错,但是受到欺负不说,回头你爸妈还以为人家对你多好,也对人家客气呢,那不是更憋屈?

  “把外套披上!”苏月拉着他,一路找到房间里,把他往他妈跟前一推,告状道:“敏芝阿姨,你看他身上,都是他二伯母掐的!”

  张大宝身上的伤位置巧妙,大冬天穿的又多,不特意去看,一般很难发现,江敏芝就一直不知道,她看着儿子身上的伤,强忍泪水。

  “蕙兰姐,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

  马蕙兰问张大宝,“现在还疼吗?”

  张大宝看着他妈,连连摇头,“不疼了。”

  马蕙兰给他把衣服穿好,朝闺女示意,“先带大宝出去……”

  孩子走了,江敏芝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滚出来,“蕙兰姐,我还给他们买东西……”

  马蕙兰在心里暗暗叹了[kou]气,她坐到床边,轻轻地拍着江敏芝的后背。

  晚饭是在老马家吃的,方媛果然很热情,一个劲儿给江敏芝夹菜,江敏芝的眼睛用帕子裹着雪敷过,看着并不明显,只有一点点红。

  她挤出笑容,道:“不用不用,太客气了,我自己来……”

  张营长隐约察觉出她情绪不对,碍于在席上,只得将疑惑暂时放下。

  饭后,江敏芝一家人去苏家休息,苏家三间房,马蕙兰和闺女睡,苏长河和卫阳睡,刚好腾出来一间给他们一家四[kou]。

  等给他们一家四[kou]安排回房,马蕙兰才找到机会和苏长河说话。

  苏长河今天在饭桌上多喝了两杯,他坐在小凳子上,靠在墙上,眼神迷蒙。

  马蕙兰给他做了一碗木耳豆腐汤,“呐,趁热吃了,今晚怎么喝这么多?”

  苏长河搓搓脸,接过碗,“没什么,这不是张营长在?人家可是战斗英雄,我陪着多喝几杯也是应该的。”

  “他或许是个英雄,不过未必是个好丈夫。”

  “嗯?”苏长河抬头,这话怎么听着有深意呢?

  “咋回事啊?”他问。

  马蕙兰也搬了张凳子过来坐,她把江敏芝婆家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你说,她现在该咋办?我看着要不是有孩子,估计她跟张营长都过不下去了。”

  要和极品家人斗,苏长河瞬间来劲,他两[kou]喝完汤,把碗往边上一放,和媳妇分析,“现在的情况不就是江敏芝干不过婆家人,张营长主外不主内,没看穿家里人的真面目?要对付他家人,首先要明确江敏芝的诉求是啥?”

  “那肯定是张营长他们一家四[kou]过[ri]子,最好跟婆家这边不来往。”

  “这不就简单了?首先肯定是不能硬着来。”张家那么多人,江敏芝硬着来,只会把张营长越推越远,说不定还如了她婆婆的意。

  “其次,张家三房不是团结吗?那就分而化之,逐一击破,我就不信,他们的之间真是铁板一块!”

  马蕙兰眉头渐渐皱起,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能不能说人话?说具体点!”

  “哎呦你这人真是,电视上人家出谋划策,谁不拽文啊?”

  马蕙兰瞪着他,苏长河举手投降,“行行行,耳朵凑过来,我跟你仔细说……”

  马蕙兰认真听完,有些怀疑,“这样行吗?”

  “把那‘吗’字去掉!我是怎么长大的?从小就面对我爸的小三小四好吧?”

  马蕙兰抱着“信你一回”的心思,第二天就偷偷告诉了江敏芝。

  “行吗?”

  “试试再说。”

  “好!”江敏芝燃起熊熊斗志,“我今天就回去试!”

  “不用这么着急吧?”

  “蕙兰姐你不懂,我憋了一肚子火,不发出去,我都睡不着!”

  马蕙兰就看着她雷厉风行地收拾东西,吃过早饭就要回去,张营长都没反应过来,“啊?不是说在这边多住两天?”

  江敏芝温柔一笑,“你难得回老家一趟,还是回去住,也多陪陪爹妈吧。”

  张营长感动不已,“我来收拾!”

  苏月捧着碗,小声嘀咕:“咋觉得敏芝阿姨的笑有点可怕呢?”

  苏长河拍拍她,意味深长道:“你不懂。”黑化的女人最可怕。

  苏长河向一无所知的张营长表示最深的歉意,兄弟,不好意思了。

  江敏芝来前进大队的时候愁眉苦脸,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她抱着女儿,张营长一手扛着行李,一手拉着儿子。

  江敏芝温温柔柔道:“你说得对,这次是我脾气急了,昨晚在蕙兰姐娘家,他们家也是兄弟几个,瞧着相处得也挺好。那毕竟是你爹妈哥嫂,就算为了你,我也得努力和他们好好相处,回去我就给爹妈道歉……”

  张营长虽然当时选择跟媳妇孩子一起走,但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爹妈,尤其是走的时候,他妈质问他,说从小把他拉扯大,他为了媳妇不要娘,说得张营长当时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他还为难这次怎么让爹妈原谅他,未曾想,媳妇看到马家人的和睦,竟然想开了!

  他心里暖乎乎的,要不是孩子在,真想拉一拉媳妇,“敏芝你放心,我会跟爹妈解释的,不会让他们为难你的!”

  “好,你是我丈夫,我当然相信你!”

  过年没啥事,以至于江敏芝他们走了几天,马蕙兰都惦记着这事,晚上,她问苏长河,“哎你说敏芝她那边咋样了?”

  “你要是好奇,回头打电话问问她不就行了?”

  江敏芝给马蕙兰留了沪市的电话号码,苏长河估计他们也该回去了,二舅子都要回部队了,张营长的休假应该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没想到马蕙兰急着知道,江敏芝也等不及告诉她,一家四[kou]竟然又来了前进大队一趟,说是告别,其实吧,马蕙兰和她对视一眼,就知道她的真实意图。

  男人们在外面叙旧,马蕙兰拉着江敏芝进房间,低声问:“怎么样?”

  江敏芝唇角翘了翘,马蕙兰一见她这样子,就明白了,“成了?”

  “成了!”江敏芝再也忍不住笑起来,她长话短说,“这回是我们家老张说要走,本来我们买的票还有两天……”

  张家这几天可谓是[ji]飞狗跳,天天都在唱大戏。

  江敏芝按照苏长河教的方法,在张营长面前好一番表明心迹,回去之后也特别主动地跟她公婆道歉,还拿出钱,又是买棉花和布,要给她公婆做新棉袄,又是买麦[ru][jing],让她公婆补身体……

  总之,完全做出一副努力和公婆修复关系的好媳妇样子,努力之程度,连她公婆都怀疑她是不是鬼上身了?

  江敏芝当时就委屈地表示,“您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只是想替建军好好孝顺你们。”

  又说平时每个月往家里寄了哪些东西,那都是建军孝敬您二老的,没想到你们都给儿孙吃用了,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江敏芝还暗戳戳拉踩其他几房,意思是我们在家才住了几天,都看不下去,其他几房就在你们身边,竟然还让你们穿几年前的旧棉袄。

  “听小宝说,二嫂回娘家还给娘家妈带了一身新衣服,他外婆高兴地满队嘚瑟,妈,二嫂这么孝顺的人,是不是也给您做了?做了您就穿呀,别舍不得,新衣服不穿都放旧了……”

  江敏芝婆婆当时脸[se]就不对了,她只当没看见,自顾自让她婆婆伸胳膊,她量一量尺寸。

  在公婆面前挑拨后,江敏芝又在几房中间抛下一个诱饵,张家出了一个张营长,其他几房见识到当兵的好处,一直想把自家孩子塞进部队,张营长不肯徇私,坚决拒绝了这事。

  这也是江敏芝被妯娌们针对的原因之一,人家就觉得你一个营长,安排个当兵名额还不是小事一桩,明明有能力却不肯办,就是看不上他们,可不就记恨上了?

  江敏芝这次就重提这事,她跟张营长说:“举贤还不避亲呢!咱们又不是要托关系把你侄子弄进部队,只是给一个机会,要是能通过部队的选拔,那也是给部队招了一个合格的士兵。”

  张营长这边解决,江敏芝就把消息透给了几个妯娌知道,告诉她们,她好不容易说通张营长,但是部队的纪律严明,最多只能弄到一个名额。

  张家三房,老大三儿两女,老二四儿一女,老四两个儿子,加起来,这三房一共有九个儿子,其中符合年纪的有五个。

  也就是说,这五人要争一个名额。

  三房的同盟关系瞬间瓦解,像大房两个儿子都符合年纪,同父同母的兄弟之间也少不了一番争抢。

  江敏芝大嫂还找到她面前,问:“能不能让三弟帮帮忙,再弄个名额?”

  江敏芝嫁进张家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她大嫂这么好的态度,她心里暗爽,面上却很是为难。

  “建军也没办法,大嫂你别看建军是营长,他上面领导多着呢,像什么团长、旅长、师长……”张大嫂哪里知道部队的事,有什么领导还不都随江敏芝说。

  “他们团三个营,他只是其中之一,另两个营长都盯着他呢!他要是被抓住犯错误,说不定就要回来种田了!到时候他不在部队,侄子们就是当上兵,又有谁能帮衬他们?您说是不是?”

  张大嫂无话可说,她还在抉择手心手背都是[rou],两个儿子选哪个,江敏芝又加了一把火,“二嫂一向嘴甜,我看咱妈最喜欢她,我们当然觉得二侄子三侄子稳重,就怕咱妈[bi]我们……”

  张大嫂眼神一厉,江敏芝成功给张二嫂拉了一[bo]仇恨,等到其他妯娌找来,又是另一番话,总之,三房相互记恨上了。

  而后,张家三房为了这一个名额各使手段,有说大房多占多拿,占了家里最多的屋子;有说张家公婆偏心二房,家里这么多孩子,只有二房的孩子还在读书,花的都是公中的钱;还有说老太太偏心小儿子,让小儿子去拿包裹,结果张老四偷偷昧下了东西。

  张营长目瞪[kou]呆,不明白向来和睦的兄弟嫂子弟妹们怎么突然吵成这样?

  这还是小场面,更让他震惊的是,嫂子弟妹越吵火越大,互相掀起老底,最后竟然曝出——

  二嫂给他妈支招,让他妈把敏芝留在老家,生产的时候出点事,就能给他重新找个听他妈话的乡下媳妇;

  四弟偷看过敏芝洗澡,甚至说过“城里的女人就是比乡下的好看,要是哪天三哥出事,三嫂还得我们来照顾”这样的荤话。

  张营长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还是他的家人吗?还是他那个跟在他屁股后头,一[kou]一个三哥的弟弟吗?

  张四弟慌忙喊冤,“三哥我没有,你别听大嫂瞎说——”

  他话还没说完,江敏芝已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痛心疾首的样子:“难怪、难怪上次你说你走错了房间,我是你嫂子啊!你竟然还咒你三哥……”

  江敏芝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张营长气得脸红脖子粗,捏着拳头,上去就是一拳。

  张营长是什么人?那是部队里经过战争洗礼的军人,他的拳头完全称得上是沙包大的拳头。

  张四弟“嗷”地一嗓子叫了出来,[kou]不择言喊道:“不止我,大哥也偷看了……”

  张营长的脸[se]更黑了。

  “哈哈哈哈哈……”江敏芝笑倒在马蕙兰的肩膀上,“你都不知道,我们家老张当时的脸[se]有多难看!”

  被小叔子提起偷看的事,江敏芝当然委屈,但和一时的委屈相比,能借此一劳永逸,彻底和老家撕开关系,她只觉得身心舒畅。

  “我看着大伯子和小叔子被老张揍,真是差点笑出声,太痛快了!”江敏芝说起那一幕就高兴。

  马蕙兰也忍不住笑了,两人躲在房里,闷声笑了一会儿,她想起什么,问道:“既然都解决了,那个参军名额不用给他们了吧?”

  让那群人占便宜,马蕙兰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江敏芝却道:“给啊,当然要给,回头我还要劝老张给他们,回头不管是哪个侄子,只要进了部队,我手里就有了个人质。”

  有这个人质在,他亲爹妈为了让他们多照顾儿子,就得讨好她,以后别说在公婆面前给她下绊子,还要盯着公婆别出幺蛾子。

  这个名额,给的不亏。

  马蕙兰看看江敏芝,真有种士别三[ri],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张营长他们提前返程,马向国他们也要回部队,两拨人干脆一起走,苏家老马家两家人送他们离开,前进大队其他家人听说了也跟着送。

  “向国啊,这就要走啦?”

  “是的,叔,下次休假我再回来。”

  “向国媳妇,下次有空再带娃回来住几天哈!”

  方媛在这个时候也不会驳人面子,客气地笑笑,“嗯嗯好。”

  马学兵和张大宝拉着小伙伴们依依不舍,马学兵眼里含着泪,苏月刚要安慰他,他来一句,“下次回来还给我做炸[ji]排,一定要记得啊!”

  苏月:“……”[lang]费感情,我一个大活人还不如炸[ji]排吗?

  当然……不如。

  张大宝和马学兵难得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不能怪他们,实在是炸[ji]排太好吃啦!可惜太废油,月月妹妹/表妹只做了一次,就再也不肯做了。

  唉,他们会想念炸[ji]的!

  苏月无语,只怪前两天她突发奇想,带着表姐表哥们以及带一只张大宝,做炸[ji]排吃,大家对[ji]排一致赞扬,“好吃!好吃!非常好吃!”

  没想到让过来苏家的马老太太看见,老太太看见那半锅油,捂着胸[kou]差点没厥过去。

  事后还特地跟她妈说,“小丫这臭丫头,不打是不行了!”

  “等下次吧,”苏月瞅了一眼马老太太,小小声约定,“下次不让外婆看见,我们做炸[ji]腿吃!”

  张大宝马学兵:不走了现在就回去可以不?

  马思茵没理会俩小馋猫,她按着苏月的脑袋,凑到她耳朵边,“月月妹妹,等我的好消息哦。”

  “好!”

  马思茵挥挥手,走到她爸身边,马向国不断摆手,“好了,你们回去吧。”

  他们离开不用像回来那样走路,队里用牛车送他们,牛车已经在村[kou]等着了。

  马老太太抹了把脸,把行李塞过去,“好好的,在部队里好好的……”

  “好好的”这三个字就是家里人对马向国最大的期许。

  马老爷子看着儿子,当年离家的那个少年已经比他还高大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马向华把手里的包袱放到牛车上,对二弟说,“还是长河提醒,你能回家过年,战友们没有,带过去分给战友们尝尝,都是家里的干菜和熏[ji]。”

  本来依他妈的一惯风格,就算带东西也是让二弟自家人吃的,不过长河说那些战友都是在战场上能给他二弟挡枪子的人。

  他妈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把家里的东西都掏出来,还去队里其他人家借了点。

  马向国看向苏长河,“妹夫……”

  苏长河走上前,低声道:“上次说的事,要是有机会,能进修还是进修……二哥,未来军队也是现代化高素质的军队……”

  马向国认真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带着家里人上了牛车,看着这个生他养他的小村庄,看着一张张亲人的面孔,这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眼眶也不由红了。

  同在车上的张营长看着这一切,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别人的家人和他的家人怎么区别就这么大?

  江敏芝适时地握了握他的手,张营长心里总算有了些许慰藉,他还有媳妇和孩子,这些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马向国喊道:“爹、妈、大哥大嫂、长河蕙兰,叔伯婶子们,我们走啦,都回去吧!”

  “路上慢点!”

  “有空回来……”

  苏长河挥挥手,“二哥、张营长,你们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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